上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兴起批儒思潮,认为儒学是中国灾难之源,如果不深批儒,中国很可能倒退回帝制时代。在这种思潮上,批儒成为显学,不批儒似乎不潮流,不批儒似乎不先进。后来内忧外患,中国忙于救亡图存,批儒之风渐息。
到了上世纪中后期,批儒之风又起,儒家儒学儒教被挖了根。改革开放后,儒学似乎有复活迹象,但批儒之风又起,批儒拥儒论战非常激烈。
儒学产生于夏商周,周公是儒学集大成者,到了春秋时期,孔子将之汇总,形成较完整的体系,经孟子、荀子、董仲舒、朱熹、王阳明等不断创新改造,在适应王朝统治需要同时,渐渐成了一种束缚。
尽管如此,儒学做为中国人的心理符号、显著特征无可否认。中国古代讲究道统与法统,单单统过武力或不正当手段获得统治权,不能完全服众,需要一种独立于王权之外的权力加以确认,才算完成真正的统治,儒家就有这种权力,这就是道统。
道统与法统互相配合互相制约,皇帝做为世俗统治者,可以代天牧民,但不能代替儒家,完成君师合一。儒家离不开皇权,离开皇权,儒家可能什么都不是,两者互相利用互相配合互相监督,维系着帝制统治秩序,一直走了两千多年,直到清王朝覆灭为止。
儒家理论很多,其中有优有劣,这方面著述很多,我就不多说。有人批儒重要论点是儒家为帝制服务,是帝国的走狗鹰犬,他教导人们服从王权做皇帝的顺民,从而抽云中国人的脊梁,使中国人成为“无脊椎”动物等等。
这种观点似是而非,试问,中国哪种学说不是为帝制服务的?法家、道家、佛家、兵家、阴阳家等等,他们皆是直接或简接为皇权服务,只是没有取得正统地位而已。
儒家是奴才吗?最其码清之前不是或不全是。翻开历史,孔子尽管一生渴望高官厚禄,一旦发现国君昏暗无力回天时,立刻挂冠而云。汉武帝为李陵叛变所激,诛杀其族,作为饱读诗书的儒生司马迁,并未退缩而是直言犯谏,遭了腐刑。东汉未年,宦官专权祸乱朝政,以李膺、陈蕃和太学生郭泰、贾彪为代表的儒生,与权阉集团进行数十年斗争,他们面对酷刑、死亡,毫不畏惧前仆后继视死如归。明未魏忠贤权焰薰天之际,儒生集团东林党人与魏忠贤黑暗势力进行艰苦卓绝斗争。明燕王攻下南京,想让大儒方孝儒起草诏书,方孝儒不从,朱棣问:“你就不怕诛九族吗?”,方孝儒说:“就算诛十族也不奉诏”,明成祖让人将方孝儒弟子凑成一族与方孝儒九族合一块凑成十族诛杀。于谦、文天祥、陆秀夫、包公、海瑞等忠臣义士,哪个不是儒生?
历史上饱读诗书的儒生在朝堂可没有什么奴才象,皇上说的不对,他们敢于反驳,特别是宋朝,大臣与皇上辩论,唾沫星喷皇上一脸,皇上也没办法;明朝大臣也很刚烈,他们坚持原则,就算被庭杖也无所谓。皇帝真是没办法,极端情况下还得给大臣送礼,大臣很牛逼,听说是皇帝送的礼,不收;皇帝捎信,这件事只要你不坚持,就可任首辅大臣,该大臣眼一翻,不行!
儒实际上亡于清。满人作为异族统治中国后,尽管也将儒家作为道统,但骨子里对儒充满戒心,首先对儒生从服饰上进行改造。汉人将须发做为父母血脉的象征,满人通过剪发从内心对儒生进行羞辱这是其二;其三组织刀笔吏对史书、儒家经典进行篡改,对后来者进行洗脑;其四用强力逼迫儒生放弃心中的信念。满清目的基本达到,有清一朝当庭抗辩的大臣几乎没有,放眼望去尽是奴才、犬类,称为犬儒比较合适。到了清未,内忧外患,放松对儒家迫害,才产生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谭嗣同、康有为等类儒生,几乎挽救大清危局。
清亡后,一大批饱读诗书的学子横空而出,他们视钱权如粪土,如胡适、蔡元培、刘文典、傅斯年等人,他们是“新时代的旧楷模”(蒋中正语),自他们走后,中国再无儒者。
“天地君亲师”集于一身很难,又想到了儒。但此儒非彼儒,此儒对接满清而非大明大宋大唐,他们是披着儒皮的无骨者!
“唐宋八大家”、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羲之、柳公权、颜真卿、吴道之、吴承恩、施耐庵、曹雪芹等,在中国历史上不朽者哪个不是儒生?包括那些帝王,做太子时,哪个不读儒家经典?否定了儒家中国历史上还剩下什么人?杀人如麻的武将、草莽、阉宦、犬类、虎狼,如果中国仅剩下这些人,是不是亘古如长夜?
中国之所以苦难深重,是因为环境闭塞没能及时引来先进思想,当中国准备放眼看世界时,宋被元灭,明被清灭,落后战胜了文明,从此闭关锁国,一门心思做山大王,异族灭汉同时,也将儒家摧残的不象样子。
真的儒生胸怀天下、心系苍生,他们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敢屈,他们杀身成仕舍生取义,他们骨头是最硬的,他们是中国脊梁!不少人害怕真儒,将之污名化摧残得不象样子,儒者忠君是时代局限性,只要他们明白这一点,换忠君为忠民,局面是否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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