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定时
阿云嘎推门进去的时候里头正在排练,组里四个小的穿得厚厚的围坐成一圈,黄子弘凡端着手机,十九二十岁的小孩朝气蓬勃,跟着钢伴大声练歌,阿云嘎一推门,就被这股青春气扑了满脸,好像他也回到了十八青俊。
黄子弘凡刚好对门坐着,听见门边有响动于是抬头看了一眼,一见是阿云嘎,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好像一只通风报信的小羊,推推这个,耸耸那个,背对着门坐的方书剑也接受到了示意,自觉地掐了钢伴,四只小羊穿着蓬松的厚棉服,在椅子跟前立正,很乖地跟他打招呼:
“嘎子哥。”
“嗯嗯,打扰到你们排练了。”虽然阿云嘎身为“家长”,在一众小崽面前还是颇具威严,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就褶起亲善的细纹,他见几个小孩都被他的突袭吓了一跳,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他带上门走进琴房,解释说,“我来找杯子,今上午练歌的时候落这了。”
还没等他问“有没有谁看到”,方书剑已经把搂在怀里的什么东西递过去了,他说:“是这个吧。嘎子哥。”
阿云嘎接过那什,先看了一眼方书剑,小男孩却好像赧然地低了头,阿云嘎的视线再落到手里的东西上,确实是他早上落下的那个。不过他用二外的描述不太准确,这已经不能算是杯子了,那是一个小保温瓶,上午打的半瓶热水有些沉手,不锈钢的外壳已经被小孩捂得微微发热。阿云嘎薅了一把方书剑的头发,小孩不知道冷热身上穿得太多,头发里带着汗津津的温暖,没有打发胶的服帖顺发被薅成一个背头,再慢慢地落回前额,他有些好笑地问:“干什么捂在怀里呢。”
方书剑没有说话,或许是年纪不算太小,还被前辈这样当着伙伴的面薅头发有点臊脸皮,他从耳朵跟蔓延出一层红,抿着嘴皮笑,阿云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了,方方。”
虽然众小孩跟阿云嘎关系亲密,但作为前辈后辈还是有些拘谨,阿云嘎知道自己插足了凑堆的小羊群,于是善解人意地没有久留,他说:“那我就先走了,加油好好练。”
小孩举着各色棉服裹着的手跟他说“拜拜嘎子哥”,每个人的手心是白而且透红的,都很可爱,阿云嘎忍不住再笑了一下,然后带上门。
说实话,阿云嘎挑人眼光很好、很准,挑的四个小孩,每个人都很能闹腾,丢进人堆里那一小片都能热闹得咕嘟冒泡,搁在一个组里简直能把房顶掀翻个儿。阿云嘎在梅溪湖三个月,后半截时间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白天里忙着抽空盹觉,隔壁总能吵得震天响,小孩的笑声顶响亮,偶尔还能有钢琴充作帮凶。不论哪个大人隔着墙提醒小点声,方书剑都会被推出来顶缸,他手扒着门缝,只探出个无辜的脑袋来,小声道歉“好的,对不起哥”,一转头就把蹦得最高、最起劲的黄子弘凡再再再数落一遍。
方书剑确实是一个乖小孩,但也多半是靠队友衬托,他单独跟阿云嘎处一块儿的时候,还是又黏又闹,他说:“我有一个表姐~”。众所周知,以“我的一个朋友”此类起头的故事都不是好故事,因为讲故事的人多半是隐有所指或存心打趣,于是内行的阿云嘎只顾着签名,小男孩都笑得仰翻在了地上。
阿云嘎就十分有先见地把四个小孩想象成小羊,于是也心里也多原谅一些,也更亲近一些,只是他以亲爱的目光去注视结伴的小羊时,却发现有一只沉默的羔,时常会悄悄地怯他一眼,仿佛比起孩子气重的伙伴,他更有一件心事。
不过方书剑什么也没说,虽然之前有诸多暗示,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转眼业已入夏,离梅溪湖的冬天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的时间,阿云嘎工作照常只是通告跑得更勤,方书剑也接了一部音乐剧,一切好事都在春天里发生,一派欣欣。
而当方书剑在上音后台抓住阿云嘎的手,牢牢抓住的时候,阿云嘎在他的眼里读出了一点惶惑的紧张。阿云嘎这才恍然想起上音是方书剑的母校,他还是一个学生,他才二十岁,只是他的懂事早熟使他看起来像个十分出色的大人。方书剑交握的手,白而且透红,非常可爱,阿云嘎福至心灵,用了十分的亲昵捏了捏他的指骨,小孩吃了一惊,目光迫切却生怯地追来时,长辈却笑得像一只皱皮柑橘,什么话也不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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