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尚未接触到同性恋这个名词的时候,我觉得这很正常,当我暗恋一个同班男孩的时候,我会害羞,就像其他那些初尝恋爱禁果的异性情侣一样。我没有告诉我暗恋的男孩,我那么喜欢和你散步其实是对你有好感,也没有告诉我的同学我喜欢男生。我很天真的以为,没有告诉,就是会被接受。
我在高中之前压根不知道对于我这样的一种喜欢原来也有科学名词,叫同性恋。我的这种性取向,叫不正常。没有人告诉我这为什么不正常,他们只是说,和别人不一样,大概就是不正常吧。
我这样朦朦胧胧的隐瞒了三年,而初中的三年给了我太多的清纯,让我很轻易的相信了爱情。
其实和他做一起的时候我还是蛮开心的,如果把那时的成绩排名看成金字塔,我就属于顶尖的那一层,而他属于那种垫底的普通大众。痞痞的,老师把他突然调在我的旁边成为我的同桌,但,我觉得我应该会不愿意吧,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兴奋,大脑充血。
还有点害羞。
每次他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小吴小吴,都让我感到一种满足。
当然,我那时可是很高冷的,学霸。所以,这个人最大的乐趣除了上课睡觉,就是故意逗我玩看我发脾气。
热水浇鞋、圆规戳肉,这些我都对他干过。当然,作为补偿,他的作业答案都是我承包的,外加黑笔、作业纸...
我知道我吓唬不了他,但是他好像很享受我整他的过程,当我掏出圆规的时候,他肯定会跳起来,“小吴小吴我错了”,后排的女生也会掺和进来,有几次确实是扎到了他的肉,嗷的一声跳起来摔在地上,竟然还笑嘻嘻的,“你他妈真扎我!”
和他相处的一年多不知道被他拿走了多少支笔,他倒是一支不买,即使有也是大半年前就用空了的烂笔。每遇没笔用,或者没作业抄的时候,他会突然把头枕在我胳膊上,像个怨妇似的,“小吴,给我支笔用呗。”要不然就是,“小吴,给我作业抄抄呗。”咦,那种声音哟,每次听的发麻,到也不用给他,他说完就自己翻翻这翻翻那,然后找到之后来一句爱你便开启了“快速学习模式”。
说他痞,也是以我们那个时候的年龄段来衡量的吧,他就长着一张成熟的脸,嘴唇边和下巴冒出几根永远刮不完的胡子,一张嘴不是黄段子就是他的那些兄弟如何如何打架。
谁打架最多谁最牛逼,谁最会抽烟谁最厉害,傻傻的我们,把这些当作一个初中生社会人的标准。
一零年的时候我们还是用着按键手机,还会做第二套广播体操,周一期待着周五,看的电视还是那种笨笨的,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要求回家听步步高的英语磁带(虽然每次都不听),班里晚上吃饭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就像作业一样,一本小说从头传到尾,翻烂了也视若珍宝,每次阿衰的漫画更新,有钱的就会到门口的小亭子里买一本,围成一圈的看.....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性,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知道那种感觉。
有一次他忽然问起我,“小吴,你今天大姨妈来了吗?”他猥琐的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这竟然是个梗,于是我很严肃的回答“来了啊,今天中午来的。”因为确实我姨妈中午来了我家吃饭,我还在想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看他笑得合不拢嘴,连后排的几个女生也憋不住的捂着嘴笑。他接着问,“你大姨妈是什么啊?”“当然是我妈的姐姐啊。”没想到我解释过之后他们笑得更厉害了,简直不可理喻,我很认真的问他,“你笑什么?!”他说:“你知道大姨妈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我妈妈的姐姐的意思吗,因为是家里最大的所以叫大姨妈啊,有什么可笑的?”
他们笑得就像疯了似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大姨妈,真的不是指姨妈。
这是他和我做同桌这一年来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吧,我对他痞痞的感觉更深了,甚至一度认为他无药可救了。
但是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他。
初三那年分了班,我理所当然的分在了一班,他在我的楼下,模模糊糊也忘记了在哪个班级了。整整一年,我无数次买饭上楼的时候都会经过他的班,我总是习惯性的朝里面望一望,有时里面还有之前认识的同学,也会趁机去他班里吃饭,但是我从没遇见过他一次。
春去冬来,学校里几颗怀抱粗的梧桐树叶子也换了一茬,无数次上楼的时候我都希望碰见他,无数次我都想在别人的口中打探点到他的什么消息,却都落空了。
我不敢和他们说,我其实喜欢他。
每次和班里的女生在走廊里打闹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平时惹我的样子。我多么希望他会再借我的笔,再借我的作业,然而没人知道我冰山下的四分之三,是怎样的世界。
初中毕业的留言册上,他们无一例外的给我留着,希望我以后找个好姑娘。一沓,大概四五十张的样子,我总共翻过两次,一次初中毕业,一次高中毕业。
我记得最后拍集体照的时候他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拍完照匆匆的走了,我连找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照片里知道过,原来他回来过。
那张照片我从那天以后,再也没看过。
我承认有的时候这样的感情也许是毫无价值的,我的不敢言说,让我第一次的付出只是一种默默的给予。那个年纪,以为一句我喜欢你便是一生的承诺,到头来发现,这样的单纯经受不了时间的变化。短短一年,两年,用物是人非也许太过夸张,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只存在那特定的时间,甚至成为一种回忆。
我知道我隐瞒不了,有的时候人的情感是无法隐瞒的,尤其是喜欢。有的时候会做傻事,有的时候会做蠢事,我从不怀疑这件事对我以后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我没有想过后悔,我不想为我喜欢一个人而承认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错。只有人会错,喜欢和爱,永远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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