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烟
不知为何,在我的主观认知里,“离”字在感情领域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丝凄凉的况味。“离”意味着分开、分离。它有时是自然界万物生长自然剥离的物理现象,也可能是情感或人心的流散或走失。似乎因了这个离字,万物便有了黯淡的趋势,人生也在这一次次必须或被迫的别离中,多了无数分岔;但事物的两极性无时无刻不在告知我,别离并非只有着悲情的表象,在它看似残酷的内心潜藏着对这世间火热的寄望。
我们出生,哭着别离母亲的宫体,那个为我们提供9个月温床的暖房子,在我们的大声啼哭中与她做了别离,也正是这一次别离,成就了我们与世界见面的机会。因此,无论我们处于岁月的哪一个路口,此时,我们都应深深俯首:感谢自已最勇敢的第一次别离。这是我们每个人都经临过的第一次别离,痛不欲生里庄严得写下了每个母亲用鲜血与爱铸就别离之诗。
这是一次痛苦的别离,又何尝不是一次新生命的立起?
妈妈在世时告诉我,我是一个假小子。在那个以农为主的时代,我的出生曾让盼男孩的爸爸失声痛哭。在那个寒风凛冽白雪飘飞的腊月,我在妈妈上班的路上,闹腾大哭着与妈妈的宫体做了告别。那是一个经济拮据的时代,我不按常规的别离让爸爸花光了近半年的工资。在医院里,爸爸因为我的犯规别离四处举债。这是我在妈妈及姥姥那里听来的后话。她们在我长成后,给我讲诉我出生的不寻常。在姥姥慈祥的目光中,在妈妈疼惜的笑语中,我记住了自已的“犯规”别离。
我跑这么快干什么?现在,我偶尔会笑着诘问自已。
22年前,我经历了人生中痛心疾首的死别。妈妈枕在我的臂弯里与我做了最后的别离。那个夏天,我感到彻骨的冷锥心的疼。妈妈刚到天命之年,尚未来得及享用成年的我们的奉养,她就撒手人寰。思亲漫漫杳无路,唯有梦中再相逢。这次死别,让我读懂了生命的短暂与亲情的郑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痛的领悟,我镌刻心间。
三年前,我与自已的孩子开始了彼此人生里的规律性假期别离。她去上大学,千里之外。我开车送她于千里之外。从每日共处到假期相见,我的思女之情溃不成军。每次别离我都会泪目,相见是泪,别离是泪,汽笛与车轨成了别离的笙箫。果然是“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
只是,这次次别离,没有康桥式的浪漫与抒怀,更多的是牵绊与不舍。
在次次的别离中,我学着锻造自已;在次次的别离中,我学会了用辩证的眼光对待别离。朋友别离,让我读懂友谊的珍贵;亲人别离,让我明白亲情的亲厚;四季轮回,让我敬畏沧海桑田。
或在别离中成长,或在别离中老去。这是活着的意义,自古及今概莫如是。
面对别离,你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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