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秋凉。月如水。大雁将南归。缤纷落叶飞。这凝重的美,无处安放。无处安放的,还有我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计划出书,计划出国参加孩子研究生毕业典礼,计划北疆旅游的二零二零年,已过去近十个月了,算上闰四月,过去十一个月了。
那天整理衣柜,无意间碰到那件紫红色中长款毛衣,瞬间,我的心,无边的坠落,坠落......昔日温馨的衣帽间,霎时让我窒息,心头突然缀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压的喘不过气来,逃也似的出来,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灰暗,背上阵阵发凉,心抽搐似的疼痛,感觉五脏六腑扭在了一起,紧紧的,紧紧的。
我毅然决定,不再保留这件衣服。三年前,和母亲永别的一幕,仿如昨日,历历在目。
永世难忘,母亲流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颗泪滴;永世难忘,母亲临终苍白的面孔;永世难忘,母亲撒手人寰的牵挂与不舍,千言万语,都化作一颗泪滴。母亲拼尽最后的一丝气力,游若细丝的等着我,等着我怀抱香槟色桔梗花回来,来到她身边,直到听到昔日熟悉的女儿,喊她一声:“娘啊,我回来看你了!”便绝尘而去,永远弃我而去,没为儿女留下一句话,多么沉重的打击啊!三年多了,思念时时袭来,尤其季节到了晚秋。母亲生命最后的时光,多次与我畅谈,吩咐她的后事,那样淡定,那样从容不迫,她甚至亲自做好了送老的衣服。其后住过三次医院,平度两次,青岛市立医院一次,住了一周,做的白内障手术。
那时,父亲逝世后不到两个月。少来夫妻老来伴儿。失去伴侣的痛苦,对母亲的打击,可想而知。在儿女面前,母亲丝毫没有流露出她的忧伤。有一次在集市的花市,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我从背后一眼认出母亲,她忧伤的样子,难掩内心深处的凄凉,听到我的喊声,便露出一丝惊喜,脸上乐开了花。以后的岁月,母亲的话,越来越少。看得出,她将深深浅浅的思念,埋在心底,绝口不提父亲一个字。有一年春天,母亲在一次中风后,身体每况如下,渐渐失语,甚至无法与我们交流,也不能行走,需要有人搀扶,出门需要轮椅,直至生活不能自理。我们仅凭着个别的词汇,结合当时的情景,努力弄清她说的每一句话,每次,我都是来去匆匆......
最难忘的一次,我的诗集《左手月华 右手阳光》出版后不久,适逢二零一六年元旦,那时父亲离开我们第十个年头了。那天晚上,记得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我捧着诗集,坐在母亲身边,为她一句一句的颂诗,那三首诗,是女儿写的关于母爱的诗,母亲是喜悦的,欣慰的,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这是我生命中,和母亲间最温馨最难忘的一次情感交流。此后,过了一年多,二零一七 的四月十二日,慈爱、善良、勤劳的母亲,在父亲辞世的第十一个年头,便走到生命的尽头,与世长辞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涌上心头,多少次,这疼痛,啃噬着我的心,生活,有时因此变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深秋,霜降节气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我和母亲的诞辰同时到来。我信缘,并且越来越笃定!人世间发生的一切,你遇到的事,认识的人,都是一种注定,不左不右,恰逢其时。
闲来无事爱逛书店。前天在岛城方所,选了刚到的新书,一本十月份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叶嘉莹的传记《掬水月在手》。在我刚记事时,母亲就跟我讲,讲失踪二三十年的二舅,后来,在我读高二时,二舅辗转由台湾经纽约回到祖国;讲我生命的由来,我其时似懂非懂,觉得没什么,没时间也不去多想,直到后来,我决定必须和老公再走一趟四川隆昌,以解心头之惑。航班在瑰丽的晨曦中一飞冲天,我的泪花夺眶而出……
方所书店收银员说:“在青岛,你是第一个拿到这本书的人,这是一种缘!这几天同名电影正在上映呢!”她定定的看着带着口罩的我,似乎我沾了很大的光。“嗯!是的,昨晚看电视时,看到飞过去的字幕,介绍这本书的一些细节!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书店读者稀少,我便和她交流起来,顺便拍了几张照片,更新了朋友圈。这是一次愉快的经历,毫无疑问。
回到家,为爱宠贝贝上完药,便爱不释手的打开书阅读。确切的说,是从方所书店出来,在太兴餐馆点完餐后,便先睹为快了。这是我的阅读习惯之一。
享誉世界的诗人叶嘉莹,出生于六月初一,天啊!到现在为止,这是我所知道的,第二个六月初一出生的人,老公的生日竟然和她同月同日?!如同我和妈妈同月同日一样,这世界,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十月份的最后一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曾经纠结无数次的生日,因为不知该过阴历还是阳历。得知和母亲同月同日生,也是在父亲去世后的一个偶然的机会。 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一种力量,在安排一切?
不用北斗导航,仅凭信仰和执着,日复一日,我已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
2020.10.30 于青岛 听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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