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西施

苹果西施

        西施，春秋美女。

        我说的西施，不是美女，是一个卖苹果的女人，像满街摆摊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扎在堆里就找不见了。

        我是买苹果时认识的，至今不知她叫啥名字？家住何处？但心中总有一种冲动，一种欲望，就是颇想为她写点什么，说不清，道不白。

        她在小城卫生街丁字路口摆摊，我每天上班正好路过都能看到她。她早早地开着三码来到这里，温暖的朝阳洒在她那瘦小的身上，映照出她那黑红的脸颊。她站在街头一边招手一边高喊：“又脆又甜的大苹果，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快来买喽”。在她那清脆的声音里，渗透着一种幸福和满足，她在我心中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去年严冬，寒风凛冽，雪花飘飘。我下班路过她的果摊，只见她揣着双手站在路边，两脚不停地跺着，一个两多岁的男孩在篝火旁跑来跑去，冻得小脸蛋红彤彤的。出于同情，我下车一边逗孩子，一边挑着苹果。我问道：“水分大吗？”她回答：“山东烟台红富士，含水分多，有脆又甜，不信你尝尝”。我相信了她。买她的苹果，是想帮她，看她带着孩子挺难，愿她早点卖完，早点回家，不再受冻。我买了十斤，找钱时，她少要我五毛零钱，我退给她，她说啥不要，说是薄利多销。我把钱硬放在三码上，她顺手又给我添了一大苹果，于是我与她结下了苹果之缘，从那时，我在心里暗称她为“苹果西施”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骑车办事，忽听身后有人亲切地喊：“大哥，要苹果吗？”我回头望去，是她，苹果西施。我停下车说：“现在不回家，下次吧。”她笑笑说：“没事，想吃就过来，包你满意。”我看她抱着孩子，关心地问：“这么冷的天，你老公呢？他为啥不来？”她说：“他有关节炎，天冷了腿就疼。”这时，我才真正看清她长的模样，五官端正，眼睛明亮，留着卷发，还染了咖啡色，非常时尚，如果穿的再时尚些，肯定是一个大美女。真为难她了，天天上街以卖苹果为生，又脏又累，可她脸上从没有一点怨言，这倒使我有些怜香惜玉起来。我劝她说：“干啥不好，偏在街边摆摊，风吹日晒地多辛苦。”她笑笑说：“辛苦点踏实，总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强。”她说着瞧瞧那边的女子，我明白，她指的是街边饭店的小姐。“人活的要有骨气，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她说的是那么自然，确令人敬佩。

        下班路过常看到她，有时很安静，比如坐在街边点钱，一毛一毛的零钱在她心里变成幸福的微笑；有时她也会大声叫卖，声音特别清柔温馨，更有一些自信，人们听到她的吆喝声便围上前去；有时她搂着孩子在火边烤火，讲着故事，孩子静静地听着，很是入神。她实实在在地卖着苹果，她很知足，也很安分，因她心中有爱。一次她婆婆看着孩子，她为我称苹果，那天她的脸黑黑的，像荡了一层灰；手黑黑的，好像几天没洗过。我当时就想，多好的女人，为了家失去的太多，失去了女人的爱美之心，失去了花前月下的浪漫情调，失去了女人的美好青春。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想着多卖苹果，一家人等着吃饭。中午她很少见她回家，常在街边吃地摊。那次她买了几个鸡翅，舍不得吃给了婆婆，婆婆和她推来推去，她们推让的脸红脖子粗，看到这情景，真让人感动。

      冬去春来，冰消雪化，她仍在那卖苹果。我问：“你咋光卖苹果，也可以卖点别的。”她微笑着说：“卖苹果好啊，苹果吉利，它象征着平安，我把平安卖给大家，希望大家平平（苹）安安地过（果）日子。”她说的话很朴实，耐人寻味。这时她老公走过来了，我第一次看到老公，四方脸，大个子英俊魁梧。她笑笑说：“天暖和了，要不还不让他出门”。老公很内疚地说：“真的，苦了她，她爱这个家，我们穷的只剩下爱了。”她马上接过来说：“如果夫妻不恩爱，那不更穷了吗？”她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甜美。

        前两天，我买了一兜苹果，一点也不脆，吃了两天了，我去找她给换一下。她婆婆不乐意地说：“都放了一冬了，哪还有那么多水分？”一听也是，便不想为难她了，我提起苹果要走，可她说啥也不让走，她在一大堆苹果里，挑了很久，才给我挑了十斤，我一时不知说啥好，她诚恳地说：“没啥，我喜欢吃面苹果”。

      看到她诚实，热情，善良的面容，觉得她很美，比西施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