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和打太极拳,是母亲为数不多的两项爱好。她在这上面的认真与热情深深地感染着我,让我从小就喜欢舞蹈和侍弄花草。
美丽的花园是心灵休息的港湾我家现在的房子,地基是外公留下的,那时候外公他们三兄弟都各自出息,外公开了染坊,供三外公和满外公读书。
三外公课业好,后来做了凹镇当地高中的化学老师,桃李满天下,因特别优秀,被调往市里;他自己又特别爱钻研中医知识,结合化学专业,看病格外有一手,退休后就开了个医馆给人看病。满外公经商在行,后来游走到临市做起了生意,娶了那里的姑娘,在临市安了家。
最后在凹镇老地基居住的,只有外公了。外公有三个儿女,大舅舅,姨妈和我妈妈。大舅舅因为业务能力特别强,人格外机灵,被大队上派到市里学技术,在市里定了居。凹镇就只留下了姨妈跟我妈妈,姨妈嫁到了龛上的龙大户家,与老房子比邻,大户家条件好,外公就将房子留给了我妈妈。
邻近的地基都是老一辈的,他们不在凹镇住。,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房子渐渐变得腐朽。母亲喜静,不喜欢太过热闹和复杂的环境。为了不让另外两位外公把老房子卖与别人,母亲便同父亲商量,攒些钱把他们的房子都团过来,我们自己建新房子住。
那时,我还在念小学三年级,“三三分流”的政策才刚刚出台,母亲鼓励父亲出去闯荡一番。一则家里穷,外出打工能多赚一些钱;二来可以开拓视眼,让父亲这个山里娃多一些社会阅历傍身。
在这时节保险行业也刚刚起步,母亲多番打听,认真学习。确认了买保险的安全性,和银行利息相比的高利润性,用父亲赚的钱做了保险的投资。
直到我上中学又过了些年头,父亲才依据政策回来。那时,广东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父亲在部队学习的开车技术,及通讯兵的出身,让他很快立足下来,每个月收入都还不错。
开大车为了跟父亲更方便地联系,母亲牵头安装了座机电话,我家成为了第一批有电话的人家户。而我每月都会给父亲写信,给他说说家里和妈妈的事情,学业上的事情,跟同学之间的事情。他回来总会给我带来一些质量很棒的公仔,那是班上的头一份,许多孩子都没有。我现在还留着它们,以后给我的孩子。
计划就按照母父商量的那样进行着,那是一个漫长的计划。三外公家子女多,与我家不太亲厚,关于老房子,他们有其他的打算。父母只好先将攒下来的第一笔积蓄给了他们,买下了他家的前后两处地基。
满外公家与我家亲厚,答应房子给我们留着,并不急着催款,让我们安心住。待母亲在保险的投资取出后,就赶紧给满外公送了去,可不好意思真的拖太久。
终于,外公分家的地基,又被母亲重购了回来。建了新房,空地捣鼓成了她想要的小院子,晾衣服、种菜、种花都不耽误。院子被母亲劈了两半,一半种菜,一半种花。母亲最喜欢的是牡丹,可它一年只开一季,还是月月红来得好,每个季度都能见花。
对花草,母亲是极具耐心的,当初的牡丹刚移栽时,就跟筷子一样羸弱,经过母亲夏天遮阳、冬天防冻,花期补肥的神操作,现在已比拖把杆子还粗了,三月小阳春,花开满枝,美艳动人。
最是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花草的品种也丰富起来:玉兰、丁香、夜来香、鸡冠花、石竹、马蹄莲、万年青……菜的品种都是当季的,每天吃的都是新鲜菜,西红柿、青菜、白菜、莴苣、豆角、黄瓜……从来没让家里缺货新鲜蔬菜。
绿茵茵的小院子,引来了燕子在我家廊下筑窝,许多小麻雀凑热闹地给我们带来一些奇花异草的种子,何首乌、藤三七、金银花、薄荷……一类野花野草也不知何时移居到了小院子里,陪着父母亲的园子作伴。
瓜果蔬菜我曾问母亲,这么折腾一辈子,就为了这一小方天地,值得吗?母亲在打太极,慢慢收回“金鸡独立”的脚,收势,缓缓吸纳吐气,问我:这辈子想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呢?现在又进展如何了?
我想了很久,竟无言。我们这一辈很普遍地心都很大,总是被灌输开发潜能突破极限,向前向前再向前,努力努力更努力!但回望,许多人连能上手的基本功都没做好,谈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可见,人生的富足,并不只有轰轰烈烈、出人头地,也有平平凡凡、默默无闻。做好力所能及的小事,便是大大的幸福——正如父母一生的成就,便只不过是倒腾出了这一方小院。现如今两老人早晨起来打太极拳,上午捣拾菜地花园,下午眯会小觉、喝茶听曲,晚上看电视聊天唠嗑。不也是莫大的幸福么?
(网图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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