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晴,风和日丽,云聚了一阵子很快散了。
今日的夜犯紫,星光妖艳,人声肥。楼下的公园快要闭门,年轻的孩子在网眼里奔跑,篮球绷起老高,我猜它很高,三十三楼俯瞰的篮球只剩一种节奏。一粒灰尘撞进我鼻眼,我一个喷嚏欢送。回头是一室昏黄的灯光,我家孩子趴着案头啃作业,垫脚的板凳慵懒,被掀得一晃一晃,它似乎很享受,转个圈甩起半个身子左右的摆臀。闺女的侧脸有些圆润,我不敢当面喷她脸圆,咬着笔头一身的认真。她看不到隔着门窗的窥视,刚洗的发还是湿的,顺着晕黑了小背心的一小块儿。偷看女人是我年青时忍不住会干的亏心事,为此还做过噩梦,现在熬出了头,家里头媳妇儿闺女轮着偷看,是为富足的日子。
对面的楼有几户窗渗着黑,黑里有双眼拿着不知什么味儿盯我,我知道她就在那,一动不动。她自顾自想着,只要她不动哪怕有人看到,也会以为是屋中某个摆件家具。她家隔壁住着一对夫妻,这时妻子正在收衣服,每收一件都要用力的甩一下,眼里没有心事,心里透着亮。
我最爱看夜里的楼,一个个窗户里住着各式生物,我试着将其想成我的一个个细胞,胞膜坚实,细胞核的生物钟也不同,有的亮有的灭,有的在闲晃,有的在打扫,更多的是紧闭着窗帘不知躲闪着什么?我对看不透的东西怀有敬意,因为它有无限可能。
我总在等某一个窗户忽然爆裂,炸出一个大洞来。或者一个撞破玻璃飞出了阳台径直摔成泥。奇怪的是,我看得到他砸到水泥地时那一头诡异的长发,还有一下巴的胡子。地面最先给出反应,在落地前一刹胡子被冲撞的气体包裹,地面将最先的气体反弹,那一阵飞扬着实迷离。水泥地上的尘土围着飞扬的须发起舞,暗夜包裹了血光,黑色的血很久才慢慢爬开来。我还想过对面这幢楼里其实住的都是我的各个副人格,每一户人家都有一个不可思议又平平无奇的人生。无非恋爱结婚生子以及无止境的苍老,处于不同的进度条而已。这些不同境遇不同出身不同长相身材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就是不与我发生直接关系。他们的存在的就是为了让我在知道他们存在的同时无限接近于不存在。
高架上很多虫子爬过,一些楼在偷偷往下陷落,还有一些楼在默默换着皮肤。对面的长风公园现在是一片寂静的黑色,中间一片湖水倒映着城市的糜烂,一些人型生物在糜烂的钢筋水泥里游荡,灯光打不亮它们的脸。飘来一阵香味,里面包含了太多信息,大脑才刚接收完文件,尚未来得及解压。边上的空调外机轰隆隆一声疯狂的转起来。一阵暖风吹散了我的思绪,我吸足一口烟,缓缓吐尽,看它无声消散。
转身进屋,开始画今天的,线体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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