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才意识到要成为一个作家哪怕是写手，正常的作息习惯几乎完全不可能实现。前一天的晚上我应该坚持把有关地铁的记忆写下去，因为这16年后迟到的回忆可能会借着神经元奇迹般的贯通而重拾，也可能因为一个晚上的睡眠和早晨的匆忙赶路而又重新失联。
那段时间我下班基本是准时的，差不多每天6点半准时离开，左右环看其他人都还埋着头没有动。Kobayoshi桑小林科长50多岁，据说每天第一个来到科室，会整理一下公共空间，然后还会烧上一壶咖啡，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到达。有一次我下班稍微有点晚，地铁上的人相对平时高峰已经疏松很多，尽管还是难以找到一个空位子。车厢里我突然看到一个见过的面孔，那是第一天静子小姐带我去打招呼的齐藤先生，齐藤Saito是整个公司研发部门的总管，管理着大约4000人的各类技术和服务人员。我赶紧诚惶诚恐的打招呼：齐藤君，你也是下班乘地铁的吗？他大概还是猜出了我是刚报道不久的中国研究生，客客气气的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大概大家在车厢里是不习惯攀谈的，我们很快寒暄之后各自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事情。很多年之后，当我有了工作经验之后才意识到，一个管理着庞大队伍和掌管着几十亿美圆预算资金的公司高管，和我在地铁车厢里相遇，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情啊。后来我慢慢知道齐藤君还是日本一个重要工程协会的主席，N年后有事情曾经想找他帮忙，不过想到日本人的认真劲儿，实在不愿意去麻烦，结局或者是自找没趣，他应该早就不记得我了。
乘坐夜晚和周末的地铁，你才有时间和空间去观察周围的乘客，注意到她们穿着 和表情，留意到一些平时视若无睹的事情。无论是在电车里还是日本的街头，当天气稍微转凉，男士女士的上班族们都酷爱穿上风衣，而女孩子们当然是一年四季的各式短裙。日本是不是风大我并没有特别清楚的记忆，我想爱穿风衣应该是一种时尚吧，能够使得女士们看起来身材更挺拔更苗条，而男士们显得似乎更酷更有气场。在早期风靡亚洲的日本电视剧中，不管是警察侦探或是爱恋中的男女主角都是一身的风衣啊。脑海中浮现出东爱剧中莉香和完治在初识的一个晚上，彼此分别的时候，互相对视着后退不忍离开，那长长的风衣构成了整个画面中最妖娆的部分，^_^。
日本人爱穿正装，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如此，我想时过境迁，应该多有变化，现在在国外见过的日本公司员工好像现在都酷爱穿瘦长西裤或牛仔。穿风衣在美国南部看起来一定是个十足的异类，即便美国人想穿，那臃肿的身材和大肚腩也一定会把风衣撑起像一把巨伞。对美国上班族流行的双肩背或者肩挎电脑包，在那时候的日本很少见到，男士们一般是手里拎着一个形状方正的皮包，像警匪片中毒品交易用来装满现金的黑箱子大小。大家看过70，80年代的日本连续剧一定不是很陌生。作为校企合作的一部分，在我去日本之前，我在北京的大学校园已经接待了一批日本公司的参访人员。盛夏的北京，即便在空调室内，也尽量是着短袖，否则对爱出汗的人绝对要大汗涔涔。这一行5，6个日本技术或管理人员，都是西装革履打扮，经过一番步行到了会议室早已经是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带头的佐藤Sato先生很快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讨论当天的技术讨论内容。不记得当时的画面，一定是中方有人看见他汗流夹背，才提醒他要脱下西装外套。他脱下来挂在身后凳子上之后，其他几个年轻人纷纷如此照办，估计不堪忍耐，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周末的早晨，我吃完自备的早饭常常一大早就离开住所。我一般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地，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不过我提前看了大致要去的方向，而且日本的交通完全以地铁线为脉络，只要记得地名汉字，对一个中国人来说找到要去的线路也不是难事。即便偶尔有迷路的时候，我也可以操着生硬的日文询问到自己身在何处和最方便的地铁站入口，实在不济我还准备了笔和纸可以写汉字给他们看。我记得那时候东京有20多条地铁线或者交叉的轻轨，由于东京市区并不太大，因此地铁站几乎密密麻麻，朋友告诉我500米之内必有地铁站，而我的体验也差不多如此，常常能从一个站的站台看到前方另一个站的灯光。地铁和轻轨，以及城际线，新干线等等由多家不同社企运营，但是彼此搭接无缝，很大限度上满足了人们的出行方便。在一些较大的地铁站，像涩谷（涉谷, Shibuya）、银座Ginza 等等，在地铁站的不同楼层，不用出站，你就可以换乘到不同方向，这个和今天中国大城市的地铁建设遵循的原则应该相似，只是地下的部分，这些东京车站的规模更加巍为壮观。除了换乘，同样不用出站，你可以在地下站台里逛一逛银座的商店，然后只要记得是哪个出口，出了商店一部电梯或几个阶梯你就又回到了站台等候列车。我那时候对地下的东京更为着迷，地面上的东京你可以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而地面下的庞大的繁华都市，你却无法有一个整体的印象。
我似乎在回避着女孩子们的穿着，尽管在很多人的回忆中那是日本街头最灿烂的一番景色。那时候的我很稚嫩羞涩研究生在读，也由于年龄比同学小一些的缘故，好像对异性远远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那么开窍。不记得我又没有经常特别去留意着青春女孩子们的装束，但是对她们的印象，很多是从电视剧或者舞台演唱而来，却似乎塑造着我对女性装扮的评价标准。日本漫画中女孩子们的花枝招展，是夸张和放大的，可是现实中日本女孩子对美丽外表和装扮的追求，确实也是极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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