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门，天上飘起了细雨。
临近中午，两辆小轿车在怀安县城以南五公里处的墓园停下。这里以前是一座荒山，改成墓园，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情。此墓园不大，举目望去，约有四五百个墓碑，其中近半空置。
一行人下了车，不疾不徐往墓地走。马强手捧柳长山的骨灰盒，李大狗牵着月灵的小手，王燕搀着老太太，小王默默地走在最后面。
众人在第二排左起第三道墓碑前驻足。墓志铭是昨天赶制的，记录着柳长山的生辰和忌辰，左下角还刻着一行小字——未亡人张氏立。
静立良久，老太太揩掉眼角的泪痕，没回头，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字，沙哑着问道：“几点了？”
“十点过五分。”小王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差不多了。”老太太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接着又说，“你们把他放进去(墓穴)吧。”
话毕，老太太拉着月灵缓缓后退，将位置让了出来。盖板略重，马强把骨灰盒递给小王，和李大狗一起动手，费了一番工夫，才将它挪开。
盖板下那个不足一平方的由水泥铺成的小空间，便是柳长山今后长眠的住所。墓穴只有半米深，蹲着就能把骨灰盒放进去，但为了表示尊重，李大狗还是跪下来，轻轻地放了下去。
把盖板复原后，几个年轻人站在墓碑前，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唯独马强和月灵跪地磕头——他俩都是柳长山的亲属。
“大娘，下雨冷，咱们回家吧。”王燕轻声道。
老太太摇摇头，哽咽着说：“没事，你们先走吧，让我陪他说会儿话，以前我老嫌他唠叨，现在想听都听不到喽……”
王燕叹息一声，拉着月灵的小手跟着李大狗等人离开，准备去墓园门口等老太太。众人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却不见老太太下来，王燕有些担心，就让李大狗上去查看情况。
这一看可不得了，老太太许是太过悲伤，不知何时竟然晕倒了。众人慌了神，唯恐老太太出现意外，连忙将她抬上车，往县医院的方向疾驰。
在路上，老太太醒了过来。王燕不大放心，想领她去县医院检查下，奈何她很执拗，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便只能就此作罢，回了城郊小镇。
餐桌上，马强主动提出要把老太太接到他家去照顾，李大狗夫妇和小王怔了一下，就继续埋头吃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他们只是外人，没理由也不好多加干涉。
对此，老太太直接拒绝了，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守着这栋房子、这个小院，因为她和柳长山在这里住了很久，这里有柳长山生前留下的点点滴滴。
连着劝了几遍，老太太仍无动于衷，识趣的马强也就没有再提。不过，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愤恨。
葬礼已结束，李大狗时间不多，打算今天下午就回南庄。这一次，王燕并不随行——柳长山刚走，留老太太独自一人，她不放心。而且，月灵也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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