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属于远方

作者: 8b147d1aca34 | 来源:发表于2019-04-14 08:29 被阅读31次

by 柠子呀

火车已经到站。

  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青年背着一把吉他和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低着头在人群中匆匆走过,和周围的人一样匆匆。吉他已经失去了光泽,他紧紧的拉着已失去光泽的吉他,而那个旅行包却是慵懒的搭在肩上。天空中阳光灿烂,地上开始感到压力,炎热迅速增高,但青年没有感受到这份热度。他就低头走着,因为速度快,他的头项明显朝前,紧绷的身体似一支即发的剑。

by 柠子呀

他无心看火车站的变化,即使这里他已经12年没回来。他低着头想着城西,那个自己的家,那个折磨自己的心多年的地方,那里变得会不会没有记忆中的样子?他记得母亲信上说:国家乡村改造,之前的土胚房都拆了,原先的家也被拆了,现在住的地方离之前的地方隔着好几条街的距离,只是原先的街也没了。一个不识字的母亲是怎样让别人写下诸如此类的琐碎对自己却极为重要的文字的?是哈着腰,脸上满是谦卑的挤着笑容还是从容大方,他无从而知,因为之前的信里母亲都没有说。

还好,母亲早在几年前买了手机,他们可以在电话中聊各自琐碎的生活,聊家里的鸡鸭孵化了几只,因病又死了几只,聊哪里修了桥,过河不用淌水了,聊熟悉又陌生的村里人谁又盖了房,谁又娶了妻……青年只是一个倾听者,自己在大城市的艰苦他从不说,他也不说深处异乡的自己有多想家,想独自在家的母亲,因为这些话说了会引出电话那边的人的泪,还有自己的。同样,母亲也未曾说过这些话,电话的结尾总是: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要加衣,多喝水……随着四季的更替结尾也在变化。

不是青年不想回家,他只是想在外面闯出一片天,一片属于自己的天。母亲和自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这片天里。他一直记得那个傍晚,母亲和自己在城西的江边看落日余晖,高筑的看台与漫天的红色融为一体。青年和他的母亲站在离看台很远的地方,母亲给他指那边的天空说:“快看,这多美!”稚气的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天空,落日,水,看台融为一幅动人的画。水的那边有几只船,淡绿的夹板被夕阳沐上了温暖的红色,在余晖下有几分神秘色彩。

稚气的他望着漂向远方的船说:“妈妈,天快黑了,船去哪呢,他们不回家的吗?”而母亲摸摸他的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船没有家,他们只属于远方,他们漂向外面不一样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像邻家家里的电视机里的那样吗?小小的他不懂,他有太多的疑问,关于自己,关于外面的世界。没有边际的黑慢慢的靠近,越来越近,很快余晖被吞噬,消失在黑暗中,母亲牵着他回家了,他的心里却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像船一样,去远方看看外面的世界。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他变得对一切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心,尤其是那些从外面的世界进来的东西,他总是问东问西,希望从这些零星的事物里了解那个他期待又惧怕的不了解的世界。其实世界只有一个,哪来的两个世界呢,只不过同一个时空不同区域有太多不同罢了,小小的他哪里懂?

by 柠子呀

越长越大,那想像船一样漂向远方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常常敲着他的心,带来阵痛,以痛的方式提醒着他。不知不觉一年一年过去,当年稚气的他已经出落成成年人的模样。因经常锻炼和独坐沉默的原因,显更是成熟,同龄人脸上的青涩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这一年,他16岁。城西来了一个背着破木吉他的青年,亦如现在的青年,总是眼中无神看着远方。背着破木吉他的青年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调琴弦,然后一首又一首的弹,嘴中低低地唱着词。新奇的声音吸引了一些人驻足但不消几分钟就匆匆离开。16岁的他在远处看了很久,周围的人来人往已经消失在他双眸中,他眼里只有那个青年,那把失去光泽的破木吉他。他缓缓的靠近,似是失了魂,最终如何挪到青年面前他不知道。此时,世界上只有三个人,他,对面的青年,青年手里的吉他。对的,那时吉他在他眼里也是活着的人。不知站了多久,青年发现了他,停下了弹唱,奇怪近乎冷漠的看着他。

“这个难学吗?”他痴痴的问。

“不难。”青年扬起了笑容,猜不透是嘲笑还是出于礼貌。

“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从远方来,到远方去……”

他怔了一下,远方,这个朝思暮想的地方。“我可以去吗?”他眼里泛着光,聚焦到青年的脸上。

“可以,只要你想……”

by 柠子呀

结果,他真的和青年走了。母亲在落日的余晖下送走了他,他乘着船,正如记忆中的船一般漂向远方。他朝送自己的母亲招了招手,走到船头,和青年一起看着远方。远方这个词,常年魔咒一般缠绕在脑海,而现在他真的要去了。

……青年是一个流浪歌手,一直流浪在各个角落,正如他说的从远方来到远方去。他跟着青年学谱,学歌,学弹吉他。手上的茧子长了破,破了再长,日日夜夜,磨千日,操千曲。最终在他站在街头独唱引来很多人驻足的那晚,青年和他说了再见,两人各奔东西。此时他已会谱曲,填词,填关于自己的故事的词。道别时,他已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充满故事的青年。夜晚的街道,火车站,广场是他的常驻地,这些地方有他的笑容,有他的泪,有他的委屈,有他的故事,有他对城西的思念。也许,你也曾在街头见过这个背着吉他看着远方的青年。又是几年过去,青年每到一座城市,总有人因他独特的嗓音和歌词而驻足聆听他也认识了很多喜欢他的人。而青年依旧喜欢在唱歌时望着远方。

此次回家,距离开时已经12年。回来前他刚结束了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他想自己该回家了。城西的变化他无心去看,他一心奔着自己的家去。陌生的地址,陌生的门,其实,12年再熟悉的地方也会陌生,何况这里他没有见过。终于找到了那条街,那扇门,由轻到重的拍也没有人来开门,旁边一扇门却探出一个头弱弱地说:“你是谁?这家的人住院了,很久没回来了,好像是很严重的病……”不等青年回答,她便关上了门。

医院,很严重的病……这几个词一直撞着他的太阳穴,他直感到眩晕。急冲冲的跑向医院,重症监护室,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

……悲剧来的猝不及防。现在他只能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守在她的床边,说着自己的故事,等着母亲醒来。心里默默地想着“远方”,思考其中的对与错……

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感受到的都不是假的。

晚睡的人容易不开心,晚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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