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作见发于2003年《诗刊》第十期
当生命在地底释去的时候
骨头依旧经历水深火热
如果说确有灵魂存在的话
它还能回到亲情的世间吗
新闻送来了迟到的关心
金钱早已封闭了许多人性
我的八十多位兄弟为了幸福
他们挖塌了地狱的屋顶
揭开一层又一层钞票
一大堆舌头呆在一起
内容物化进四十多度大水
洞、眼睛、喉咙难以区别
树还在绿着,矿车保持缄默
排出的水里什么还活着
听一听迟来的安排与讲话
石头和人类就实现了融合
没有鲜血,黑隐藏了一切
没有证据,死消灭了一切
洞壁被水严密地戗住
喉咙永远说不出死的时候
“回来”的招魂声让山颤抖
让水瑟瑟,让鸟儿飞走
让皱纹爬上孩子的额头
最后回来的只有梦中的白骨
生者烧化的纸钱
随风而舞,随风而泣
霉生在树杆和老石头上
死亡的面孔一本正经
补救对于生者欲哭无泪
对于死者一切一无用处
父亲瘫坐在柴门的边上
妻子昏死在往事的床头
那个有钱的工头忏悔了吗
还有那些凶恶的打手
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面对金钱表现的如此残酷
调查能白天下一片黑幕
一条链子,一堆说不清楚
追究是为了让生者记住
死神面带微笑还在颔首
让坏人死一千次且能抵消
既成的悲剧和所有的假如
除了曾经的名字和付出
谁能还原这一堆错误
要知道上千米的地底空气希薄
更深处的地热如入火炉
我们的兄弟下去了
为了生活用生死做了赌注
他们带着镐头和心脏
没有留下声音或遗嘱
八十多条汉子如同泥牛
永远地消逝在地狱深处
家、亲人、生活和梦想
悄然地被永远打住
打住的还有不平和痛苦
不归成了最后一条道路
在北国,在一间屋子里
我在用心、用诗歌哀哭
悲惨、怀疑、同情和愤怒
报纸成了你们的尸布
新世纪文明天天在进步
蛮荒早已属于书中的远古
国家在欣欣向荣的时候
主要靠的是百姓的付出
在同一盘天空下,死者
和我们属于同一个列宗列祖
拥有同一个父母中华民族
然而谁在关心谁的疾苦
财富的矿山养育了麻木
养育了撒谎的“领导”和打手
如果不是集体的“壮烈”
多少冤魂还会继续铺路
死者都是为了追求“幸福”
活下来的又都在为谁服务
魔鬼还在清点一个个名字
收获着成千上万的卖出
如果说压迫早已被消灭
剥削从没有停止它的黑手
“安全”而死的谁又能算数
责任从来都用金钱来兑付
是金钱太恶,还是大地太厚
是正义太远,还是人已经禽兽
所有的辩论对死者何用之有
谁有权审判?谁是罪魁祸首
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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