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癸卯年腊月二十,天气阴冷,彤云漫布。七点半左右,我还躺在床上休息,但听得手机轰鸣,原来是永江来电,才记起要回老家 ,起来赶到小区门口,车已经在等待了。
家乡西山道路整修完工,功德碑已刻就,单等众位乡贤回去。刚刚腊月二十,路上车辆渐多,红绿灯前需等待才行。路上已有人不断在和永江联系,都是干事创业之人,时间观念极强。
等回到近坡脚下,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清冷的空气中了,年长的勤劳耕作于斯,已经养成了守时勤劳的习惯,年少的出去闯天地,靠的就是一股闯劲儿一股拼劲儿,靠的就是继承了父辈守时实诚的良好习惯,走出了大山,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车中有暖气,感觉不到寒冷,等下车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时候,才觉寒气刺骨,后悔自己穿的有点单薄了。放眼望去,寒气中的叔叔们精神抖擞,已放开手脚,徒步向山上走去。
途经赵家祠堂,八角凉亭静立在山脚下,祠堂大门紧闭着,整个院落显得庄严肃穆。前一段时间,家谱刚刚写成,还在这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落成仪式。家乡人尤其注重礼节,一如今天修成道路立碑一样,铭记事迹,表彰先进,激励后人,再创辉煌。
道路就在祠堂后边约一百米的赵家庵子处(传说我的祖先从山西奥治来到这片土地上曾经栖居于此)。我小时候,父亲为了盖新房,曾经于此起石头,老石窝子已经杳无踪迹,新石窝子开发在即。
由石窝子向南,向上延展了一条新路,黄土地新石印,还残存着冬天第一场雪的痕迹。等三轮车直直压向它发起进攻的时候,却发现力量是那么孱弱,连续打了五六次滑之后,它就望而却步了。联系了一辆钩机,在三轮车后面助推,帮三轮车完成翻山越岭的重任,这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刻碑人老付,十分健谈。他的父亲是老刻碑人,耳濡目染之下,子承父业,把刻碑手艺完美无缺地继承下来。几个年轻人就和他认真攀谈起来,探讨着刻字学的奥秘。他已经五十九岁了,吃得了苦,耐得了寒,前几年媳妇得病走了,他一个人做着刻字的营生,敬养着生病在床的父亲,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下来。
攀谈当头,我们拾了一堆柴,“噼噼啪啪”地点起了一堆火,火力四射之下,倒是逼去了不少寒气,仿佛又回到了家乡大生产时代。
终于等来了钩机,有人钻进了老大哥的四驱车中,我决意临寒而行,重走山路。盘旋而上,我看到了盘路南沟,看到了雪中的村庄,看到了堆放在路边的乱石,亲切自然,亲近自然。
一块大石头盘踞路之一侧,极目望去,二十步之南,就是山神庙了,本村赵姓人曾得益于此,决计修葺庙宇,再现昔日辉煌。致富不忘家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再向上拐一个弯,便是一路平坦,直直地向北开去,水池、柏树、更高的山路呈现在眼前,几位老人和几位石匠手艺人已等候多时了。
这是一个平坦所在,有着几百个平方大小,也许是雨水冲刷而成,也许是先辈人有意修建之作,一口小池坐落在平坦之地的北方,可供人畜饮水,也可用于浇灌土地,体现了造物主的神奇,更彰显了家乡人的长远眼光。
碑就准备立在小池的南岸边前,钩机上来了,改变了人们原先抬石而下的计划,省去了诸多周折,为安装精细化创造了有利条件。老石匠抡起洋镐撅了又撅,施工员拿起水平仪量了又量,伙计们商量了又商量,眼劲儿好的眯起眼睛看了又看,说着高了低了左了右了的话语,谁都想出一把力,谁都想流一滴汗,生怕歪扭了一丝一毫,改了又改,移了又移,要把这看似简单的劳作雕琢成一生的扛鼎之作。
家乡人就是如此,说了做,定了干,活就活个地生辉,干就干个船撵浪,不把事情做得有模有样,不把活儿做得完美无缺,决不收兵,誓不回还。
眼望南嘴,无限亲切,想那一排石头房,想那一口老水井,趁着大家忙碌的当头,我们驱车前往。昔日的蜿蜒小路,在钩机的开疆拓土之下,容得下大车长驱直入。一路上,永江介绍着、畅谈着未来的计划,真挚的话语回响在脑际,回荡在山水之间。
回望盘路广场,山体莽莽苍苍,人们劳作不辍。人如蝼蚁之小,行似高山之伟,今日乡民立下的是有形的石碑,用实际行动塑就的分明是一块无形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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