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你是我最美的彩虹

此刻，你是我最美的彩虹

导语

彩虹没有太阳的永恒，没有暴雨的热烈

它只有转瞬即逝的美好

但，此刻，你就是我最美的彩虹

一、雨天

雨噼里啪啦的下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渐渐小了许多。

拥堵的马路上，慢慢悠悠的车里，小强开着车拉小美去做产检。

‘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有点着急，连产检都不能再等两天。’

小强拉着小美的手，傻笑道。

‘这不随你，干啥都爱着急。’

小美打趣道。

‘哎，急有屁用，狗屁天气，车多路窄，半天不动一下。’

‘呸呸呸，怎么还在娃跟前说脏话。’

小强也学着呸呸呸了几声。

车内响起了手机铃声。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没问题。’

小强松开小美的手，拿着电话重复着。

刚挂了一通电话，又来了一通。

‘王总呀，您放心，没问题。没问题。’

车速渐渐加快，猛的加速，又猛的停下。

小美左手扶住前面，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侧面扶手。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隙。

‘亲爱的，咱能慢点不，我有点害怕。’

小强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握着方向盘，嘴里光是嗯嗯嗯，也不知道是回电话的，还是回的小美的。

车依然在疾驰，在拥挤的车辆间来回穿梭，一个红灯，滋的一声刹车，猛的停下。

‘真烦。破天气，破日子。’

小强哼了一句，这话明显是说给小美的。

小美盯着红灯的倒计时，两只手不自觉地一起紧紧握住侧面副手。

雨渐渐散去，天一下子晴了，太阳猛的站了出来，还拉出了天边的一道彩虹。

小美呆呆地望着那道彩虹，嘴角扬起笑脸。

‘好美的彩虹呀。’

小强探头看了看，喇叭滴滴地连续作响。

‘是停了，车咋还这么多。’

小美突然转向小强，漏出两个小酒窝。

‘强，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就是产检！’

‘你看看窗外呀，那里，那里。’

‘破天气，破交通，还能有啥？’又是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小美还要说什么，又是一通电话。

‘妈，嗯，知道了，知道了，我开车那，挂了。’

又是一脚刹车。

‘烦死了。’小强放下窗户，探出头看了看。

小美转向另外一侧，看了看窗外，‘你妈又说啥？’

一脚油门，车猛地向前窜了一段。

‘又怎么了？就一个电话嘛，她又能说点啥。’

小美撇着嘴，冷笑一声。

‘随便了。’

大雨中，车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医院，还没停稳。

咔嚓一声，小美已经下了车。

‘我自己去，不用你管，忙你的去吧。’

门咚的一声被关上。

车上的小强无奈摇摇头，‘这又咋了嘛！’

急忙下了车，追了上去。

二、检查

医院楼道里，人不少，妇科门口站满了人，椅子上坐满了一排大肚子孕妇。

小美一个人靠墙站着，看着椅子上的孕妇，摸摸自己的肚子，嘴角不自觉扬起。

‘跑这么快，万一把咱娃伤着咋办？’

小强赶了上来，递上一杯豆浆，‘热的，暖暖身子。’

小美瞪了一眼，把豆浆接了过去。

楼道里人来人往，有走的，有来的，远处来了一对老年夫妇，准确地讲，应该是一对环卫工人老年夫妇，穿着环卫服，站在角落里。

估计大家都注意到了，但唯独小强可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从进来到现在，他只是闷头不停地接打着电话。

‘王总，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我这会就给安排，您放心。’

‘小张，你们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事多重要嘛！现在、立刻、马上。’

‘小孙，你踏马的坑我吗？你要是不能干就踏马早点说。’

声音越来越大，口语越来越激烈。

小美看着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低头用手肘顶了顶小强。

小强刚要继续拨号，‘你还是抓紧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小强愣了下，叹了口气，‘怎么又来了？’

小美只是转过头去，并未理会。

‘你知道今天这会有多重要吗？集团大领导都要来，我可准备了好久。’

‘那你抓紧去呀，别耽误了您的升官发财。’小美对着墙嘟囔了一句。

‘你！你咋这么不懂事，我那不还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小强有些着急，身旁的人轻轻拍了拍小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咱们的房贷、车贷，不还吗？还有这个娃，远的不说，就生下来的奶粉，尿不湿，不要钱吗？还有还有家里四个老人，不都是事吗？’

小强冲着小美的背影，强压着声调。

‘哼，我又不是不上班，家也不靠你一个人养。’

小美猛地回头，怒视小强。

小强哼了一声，指了指角落里。

‘你瞧瞧，难到你希望我们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

角落里，是那对年老的环卫夫妇。老汉从手提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罐头瓶水杯，拧开，给正在吃馒头的老太递了过去，又忙着给她拍背。

‘这日子怎么了？我宁愿咱俩也吃糠咽菜，只求你好好陪我几分钟。’

小美盯着那对夫妇，嘴角洋溢着笑容。

‘天真！’小强很不屑。

检查室里，人进进出出，进了走，走了进。

那对老夫妇检查完了，两人牵着手，走了出去。

小强和小美顺着号也完成了早上的检查项目找到了大夫。

大夫临时走开，留下一张化验单，让他们先看看。

原本还在打电话的小强一把抢过化验单，幸福地看了起来。

单子上各种红色的箭头像试卷上的红叉，小强压掉电话，默念着上面的数字，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小美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呀？’

‘你自己看看！自己看！让你一天别乱吃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现在好了，你自己看吧！’

小美盯着化验单，忍者泪水，憋着气。

‘我那不是乱七八糟，就算是乱七八糟，也是你妈整得那些东西，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妈！’

‘好啊，好啊。你现在还说不得了，到底想干什么，我一天为了这个家这么辛苦，还得受着你的无理取闹，我TM是有病吧！’

小强甩着手里的化验单。

‘我TM才有病，我才是实打实的有病。’

小美一把抓过化验单，几下撕碎。

‘我受够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小强爆发出一句怒吼。

小美瞪着小强，咬着嘴唇，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小强原地跺了一脚，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转过身去。

‘呦，这怎么了？’大夫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没有答话。

‘人家这么严重都和和美美的，你们这好好的，咋还吵起来了？’

大夫笑着。

‘嗯？大夫，我们化验单不是？’

小美擦擦眼泪，有些着急。

‘指各项指标正常，你自己看看嘛。’说着递上一张检查单。

小强冲上前，拿着化验单仔细核对，僵硬的脸逐渐软了下来。

‘咦，我桌上那张单子那？’大夫翻着本子找寻着。

小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拿出撕碎的化验单。

‘哎，你们年轻人呀，着什么急嘛。’

大夫笑了笑，‘既然这样，你们就得帮我把单子给那老两口送过去，他们应该在外面等着那。’

‘大夫，是那对环卫夫妇吗？’

小强好奇地问道。

‘哎，两个可怜人，无儿无女，老太太重病，没钱治呀。’

两个人默默站在楼道里，小强拿着化验单，低着头。

两个人互相看看，谁都不想迈出那一步。

三、彩虹

花园边，两位环卫老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小强和小美远远望着老人，最终还是小美先开口了。

‘走吧，我拿过去。’

‘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小强憋出一句话。

‘你呀，别老瞧不起人，别忘了，咱们也是从农村来的。’

‘媳妇，我知错了。我要跟你道歉，刚刚不该说那些话。’

‘谁要你道歉，我还要抓紧回去上班，给孩子挣奶粉钱。’

小美一把拽过化验单，向着老人走去。

两位老人好像刚讲了一个笑话，脸上洋溢着笑容，老汉端着水杯，擦着老太嘴角的馍渣。

‘您好，这是您刚刚落下的单子。’小美弯下身子，递了过去。

老汉急忙站起来，水已经撒到了身上，还没说话就一把夺过单子。

‘年轻人真不错，知道不乱扔垃圾了，表扬，表扬。’

小美愣了一下，呆呆看着老人。

小强从侧面赶了上去，拍了拍小美。

‘大叔，你们一天辛苦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嗯，嗯。这小伙真不错。’

老汉满含热泪点着头，‘谢谢，谢谢。’

‘雨过天晴，您二位得多晒晒太阳。’小强扶着老汉慢慢坐下。

一旁的老太拉住老汉的手，指了指蓝天。

‘真怀念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追着雨跑，就像看看彩虹，多美呀。还有还有，你还记得咱们老家那长长的屋檐吗？它可听了不少咱们的悄悄话呀。’

‘哎，如今老家房子也没了，咱们也跑不动了，这雨我一见就烦，雨天的马路更让人烦。’

‘哈哈，你是老家伙了嘛！不中用啦。’

‘是呀，咱们都成老东西了，还好有你这个老东西陪，不然我可就惨喽。’

两位老人边说边笑着。

小美默默走到小强身后，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老太缓缓起身，走到小美身边，拍了拍肩膀。

‘年轻人，时间还多着那，别老难过，对孩子不好。’

又转身看着老汉，笑着说：‘让我看看呗。’

‘啥？那个垃圾吗？垃圾有啥看的。’

‘我都知道了，让我看看吧，好歹我也得了解下自己嘛。’

‘不是，你。’老汉揉搓着手里的化验单。

老太笑眯眯地看着老汉，‘再差不还有你这老东西嘛。’

老汉拉着老太受，使劲地点头。

‘可惜呀，今天出门早，没看上雨后彩虹，也不知道还能看几次呀。’

老太摇着老汉的手，像个小姑娘似地撒娇起来。

小美再也绷不住，窝在小强怀里哭了起来。

‘小伙子，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你可得好好照顾他呀。’

两位老人盯着小强。

两个人走开了，但又不舍地往回看，远处长椅上的两位老人，互相对视着，微笑着。

忽然，老汉突然站起身子，跑到草坪里，拿起草坪里的水管，朝着老太挥舞起来。

阳光像一位知心姐姐一样撒了过来，老汉打开开光，水花四溅，铺满了整个天空。

一道彩虹出现了，在漫天的水花中若隐若现，淡淡的七彩色，像是一座桥，像是一座拱门，甚至像一道时光穿梭门。

老太兴奋地拍起手，一路小跑，跨过那座桥，穿过那道门，白发在彩虹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透亮。

她来到了老汉身边，搀着他的胳膊，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此刻，只剩蓝天，白云，绿草，彩虹，还有彩虹下面相互依偎的爱人。

四、当下

窗外是阳光明媚，刚下过雨的空气里还有一丝凉风。

车内，空气似乎比外面更冷一些，两个人都是各自沉默地坐在。

又是一阵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领导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小强不断重复着没问题，放心的字眼。

小美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翻动，屏幕不停的切换，眼里地泪光也在不停地闪烁。

咔嚓，门开了，小强对着电话依然不停地保证着。

随着门咚的一声，他下了车。

车里少了一个人，空气显得更冷了。

哇的一声，小美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手机，顺着手机滑倒了手上，又顺着手腕流到了衣服、裤子。

咔嚓，门开了，没有了保证声，没有笑嘻嘻，小强坐了回来。

时空仿佛凝固，沉默占据了高地。

‘先把我送回家吧。’

小美抬起头，眼里已经没有泪水，只剩一双红红的眼眶。

‘稍等下。’

‘你！’小美转身冲着小强。

恍惚一瞬间，眼前出现一道彩虹，红的、蓝的、绿的、黄的，五彩斑斓的颜色围成一个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明亮。

小强拿着一根很大很大的彩虹棒棒糖对着小美傻笑。

‘我可没那大爷的本事，造不出真彩虹。’

小美连带着泪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幼稚。’

小强举着棒棒糖，清了清嗓子。

‘小美，当年我在彩虹下向你求的婚。我记得那天说过的每一个字，我要让你快乐，让你幸福，让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这些我都记得，你放心。’

‘你个大傻帽，我讨厌你！’

小美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小强，一个劲地捶打。

小强也紧紧抱住，眼泪噙着泪，嘴里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在阳光的映衬下，巨大的棒棒糖在车里幻化出一圈鲜艳的彩虹，彩虹的中心，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此刻就是永远，此刻就是当下。

‘哎呦。’小美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小强急忙松开手，紧张地看着小美。

‘你儿子不干了，嫌你抱的紧了。’

‘哈哈，那快吃点糖，哄哄我儿子。’

小美轻轻舔了一口彩虹，一道七彩的光印在了脸上，凝结了爱情，凝固了时空。

车侧兜里，小强的手机不停的闪烁着，但却没有声音。

此时的车内，只有欢快甜美的笑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