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触摸文字的那种不可言状的快乐。不说不笑的一个个字眼组成的句子,则能带给我们无尽的情思。
喜欢《战国策》里邹忌等人的三次问答,每读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理解。
“我孰与城北徐公美?”
“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这是邹忌和妻子之间的一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对话。一个“我”字,可见邹忌和妻子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我”是口语,读起来感觉很随和很轻松,就是夫妻之间在话家常。这种随和只有真正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而妻子的回答,更是意味深长。“君美甚”,即为“你很美”“你真美极了”,这是一句赞美的话,从中让我感受到一个妻子对丈夫发自内心深处的认可和喜爱。“徐公很能及君也?”首先,这是一个反问句,反问句可以加强肯定的语气,意思是说“徐公怎么能比得上你呢?”那是没得比的呀。这一问一答,让我们读出了夫妻相处的轻松和深情。
第二组问答发生在邹忌和他的妾之间。
“吾孰与徐公美?”
“徐公何能及君也?”
这组问答和第一组比,乍看区别不大,细细分析,其中的内涵可是天差地别的。“吾”是个书面语,书面语可以说是比较正式的,从邹忌的问话里,我觉得邹忌是端起架子,非常官方地问,明显缺了与妻子之间那种亲密。而妾的回答“徐公何能及君也?”虽然也是个反问句,但是因为缺了“君美甚”这样发自内心的赞美,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真心。妾的回答里,更多的是对主人的畏惧,是一句冷冰冰的唯唯诺诺的附和。
再来看一组对话。
“吾与徐公孰美?”
“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这是邹忌和客人之间的对话。邹忌的问话里依然用了“吾”这样比较书面的词语,可以想见,邹忌也是端着架子试探着问的。而客人的回答貌似与妻子和小妾的答案大体是一样的。但是客人说“徐公不若君之美也”,这是个陈述句,冰冷冷,不带感情。客人在陈述一个事实,客观与否谁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只要想到这个客人来是有求于邹忌的,那这样敷衍的陈述句里的可信度有多少就不言而喻了。
通过这样的比读,我们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文字背后蕴含的那些密码,比如句式、称谓、标点等等,我们一定要努力去挖掘,才能读出别有滋味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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