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昔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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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往昔21

在那年夏天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跟着金志保，充满着某种期待地和谢立鑫交往起来。

很多时候是谢立鑫让我们到他家去玩的。他的父亲我们似乎一直没有见过，母亲也只是在做饭走出屋子时偶尔见过几次，那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看到我们来了，总是那么一句：“好，来了就好，好好玩啊。”很难听出她高兴还是不高兴，也难见脸上有笑容。

但我们每次来到他家大院时，谢立鑫一定会在门口大声喊道：“妈，我的朋友来了。”如果碰到其他孩子，他并不理他们，也叮嘱我们不要和他们说话。

我们每次就在那间小屋子里玩。小屋显然以前是他和他哥住的，他哥上山下乡了，就只有他一人住。屋内很干净，摆设极为简单，土炕一侧靠墙有一个柜子，炕前靠窗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桌子是那种老式家具，表面乌黑发亮，面上还嵌有珐琅的饰纹，尽管有磨损断缺处，仍旧透出昔日的富贵之气。从门口望出去就能看见那间挂着锁子的大屋。

我们在一起就是随意聊天，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聊互相读过的小人书中的故事。记得我们聊《一块银元》中被地主灌了水银的童男童女，聊《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和叛徒蒲志高，聊《卧虎藏龙》中的曾泰和女特务，也聊近期零星看过的《岳飞传》。每聊一本，我们都会问：“你哥有吧？”

谢立鑫本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会淡淡说道：“这些算什么，你们不知道的都有。”

“都有些什么啊？说说看。你都看过吗？”我和陈晓勤急急问道。

“我哥以前打开箱子时我看到过。还有苏联的呢。”他又反问道，“你们说的《岳飞传》看全过吗？我哥都有。”

当时我们的羡慕可以想象。他看看我们，说道：“这些我都可以偷出来给金志保。也给你们些，金志保说了。”

金志保嗫嚅道：“你能在什么时候偷·····拿出来？”

谢立鑫瞥了金志保一眼，说道：“你急什么急呀？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得拿到钥匙。”

我和陈晓勤也说：“对呀，你急什么急呀？”

金志保看了我们一眼，不再吭声。

但随着时间一长，我们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和陈晓勤也有些急了。我们底下质问金志保：“是不是谢立鑫已经偷偷给你了，不想让我们知道？”

金志保急了：“我还以为偷偷给你们了呢！”

但有一天，金志保兴冲冲跑来对我们说：“谢立鑫今天说了，明天周末她妈去看病，他有机会能拿到钥匙了，中午吃完饭让我们过去。”

我们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立即充满憧憬地商量起来。我问道，金志保你要哪些，要多少？早点说出来，不能和我们重了。又急急提醒道，你不能要得太多，要得太多了谢立鑫就会少给我们些。陈晓勤想想说，不一定，让金志保先多要些，回来给我们匀上些。金志保很大方，行行行，但最多给你们一人三本。于是我们又争起来，三本太少了吧！最起码得一人五本。不，八本。不，十本！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中午，我们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就一起跑到谢立鑫家。

谁知谢立鑫见到我们，埋怨道：“谁让你们来早了？我妈会怀疑的，她一怀疑，把钥匙带走怎么办？”不过他又安慰我们，“也可能不怀疑，我们先玩吧，等她看病去的时候再看。”

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陪着谢立鑫聊天，终于听到他的母亲要出门了，谢立鑫出去和她说着什么。一会儿进来，说道：“完了，我妈把钥匙带走了。”

记得我们当时把肠子都悔青了。谢立鑫安慰道：“没关系，我妈过段时间就会出门看病，到时候你们一定听我的，不要来早了。”

但是，第二次谢立鑫通知我们去了后，他的母亲临时改变主意不去看病了。第三次是我们去迟了，他的母亲已看病回来了。第四次，第五次······

不知道多少次后，我们终于不去谢立鑫家了，也不再带他到商业局家属院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