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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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8期“独”专题活动。

在我家西院，住着一位孤独的老人。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骨瘦如柴，虽然面容消瘦，但是从脸型上，依然能推断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男子。

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房前种着蔬菜，夏秋两季，菜从不用买。房后种着玉米，夏天，葱郁的玉米秧长得比屋檐高。在院子当中有三间土瓦房，大概是上个世纪80年代盖的，屋顶已经漏水，在政府的资助下，屋顶加了彩钢瓦，房屋虽小，可也算是旧貌换新颜了。

在我印象中，他独自在这个院子里已经居住了30多年。30年前和他居住在这里的还有一个弟弟，后来他的兄弟入赘到了别家。从那时起，他就成了这个院子里的孤家寡人。在这30多年中，他每天自己做饭，自己吃，从没让自己饿着。衣服脏了也都是自己洗。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地里的活儿也是他一个人干，忙不过来了，就找亲戚朋友帮帮忙，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哪样活儿都没落后过。他也算是个生活的能手，一个要强的人，似乎什么都不缺，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爱。

有人会问，这样一个机灵能干的人，怎么会缺少爱呢？说到爱，他也曾拥有过。小时候在父母的疼爱中成长，在他20多岁的时候，父母因病去世了，从此他就与兄弟相依为命。他也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的热恋，年轻时候模样帅，个子高，头脑灵，也是姑娘们喜欢的主。跟着村里的姑娘谈恋爱，甜言蜜语，卿卿我我，沸沸扬扬，深得姑娘的芳心，姑娘为了他未婚先孕。但不知怎么，他得罪了未来的丈人，丈人一咬牙，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凭你再有本事，我养的闺女，就是不嫁给你。”结果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女朋友远嫁他乡。可能是在这件事上，他受到了打击，婚事就此耽搁了。

一直熬到了40多岁，又有人给他提亲了。女方家住山沟沟，有个儿子，丈夫因病死的早，丢下了孤儿寡母。家里山地多，一个女人家照管不过来，要招一个上门丈夫。媒婆来他家了好几次，说：“女方又贤惠又漂亮，入门还能得个儿子，这样的主儿打着灯笼都难找！”按理说他都40多岁了，进这样一个家庭，也是个依靠。可他不这么想。他对媒婆说：“这样的家庭，我进门就成了奴隶，辛辛苦苦挣钱，养活别人的儿子，这样的事我不干。”就这样，一门亲事就了结了。媒婆说的是口干舌燥，得了他这句话，也就不在他身上用心思了。转头给他的兄弟张罗，没成想他兄弟同意了，入赘到了女方，成了上门女婿。本身给他提的亲事，却成全了弟弟。

转眼50多岁了。又有人给他提亲，这次不用他入赘到女方家，而是女方要出嫁到他这里。女方有个女儿，念完中学就不上了，在家里面就等待找个婆家。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对媒婆点头说：“行。”于是下聘礼，把女方娶进了家门。这样他不仅有了媳妇儿，还有了黄花大闺女。寂寥的小院儿一时显得热闹了许多，常有亲朋往来，日子过得像个人家了。可是好景不长，女方在他家住了不到一年，卷铺盖走了。别人问他：“媳妇怎么跑了？”他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说：“问个啥？”从此偌大的院子里又剩下他一个人，守着三间古老的房子。

转眼70多岁了，临近村子里有人出资新建了个旅游区，风景格外漂亮。他动心了，跟着朋友骑摩托车去游玩，半路撞上了农用车，摩托车坏了，自己的肋骨也折了两根。经过抢救，命保住了，在医院里治疗了一个多月，都是外甥外甥女们去陪护她。没人的时候，老人偷偷的流泪，回想自己一生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虽然日子过得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但是病榻之前没个亲生的骨肉，也潸然泪下了。

老人出院后，仍旧一个人住着那座老房子，无人相伴，形单影只，天气好的时候，出来走走。这不，老人又走出屋门，见小路上长了草，他犹豫了一会儿，蹲下身子，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拔地上的草，他一边拔，一边流泪，嘴里念叨着：“今后的日子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