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02年的一本诗歌民刊,已被北京一家民刊博物馆和一些地方图书馆收藏,我有幸成为这本诗刊的序作者。这也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给人写序。当年此刊中的多位诗人,目前都是中国诗歌界的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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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我写的序并附我的新诗三首
文/周新华
他们——这伙人拎着印有“法国原厂配方——专为23岁以上皮肤发生变化的中国女性而设计——雅兰黛莉”字样的纸袋到我家来,从袋子里倒出一摞诗稿,言语道:“你(我看看四周没别人,这伙人指的是我——笔者注)给写个序,序得好,请你米西米西地。”
米西米西我很有点兴趣,我真有点兴趣,我言语道:“你们为什么不请白居易写序呢?这个姓白的车夫前年还给奈保尔写过序呢。”
他们一听,高兴死了,言语道:“请你写序真是没找错人。一个下半身(啥——笔者注),一个吐口水(啥呀——笔者注),一个知识分子,我请谁写序,都有人不高兴。大家都踢足球,当然叫踢不动足球的人做裁判——你不懂的,换一个例子:县里搞一个美术展览,要请县委书记、宣传部长当评委,这样公平,所以权威,所以大家都服气。就这个道理。你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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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言语道:“我的,明白明白的,你是说我不懂诗,可不懂诗的人多了,我隔壁的王大伯……”其实我这个老狐狸没把这话说出口,我怎能把一个米西米西的机会拱手让给煤机厂下岗工人王大伯呢。米西米西。我懂得一点外语,我晓得这是伊拉克语里解大便的意思。解放前,蒋委员长还在坐天下,我们村的几个老农在谈人生理想,一个言语道:“我要是蒋委员长,我要叫邵麻子把借去不还的草席还给我。”另一个言语道:“我要是蒋委员长,我要叫财主的儿子别老来我家找我婆娘。”第三个老农是我们村那时代的公众偶像,他骂道:“你们这两个没志向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没出息。我要是蒋委员长,我要下令村里的粪缸全归我,谁也不准掏!”——嘿嘿,偶像就是偶像,他晓得管住别人排泄的要紧。我学偶像的,下岗工人王大伯想米西,问一问我的铁拳同不同意?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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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跟一伙写诗的人混,不露一手会让他们说我没文化,于是我写了一宿,鸡叫四遍时我把我的新诗作《十三行》给他们看了,录于此:
乡党,我也是一道填空题
在月光锯齿的边缘晾晒街道
如果我说出的是两点,或者三点十分
那么我在说出虚构
不要惊动大鸟厚积的睡眠
黎明从眼眶逸出,风动云涌
以后的日子,几个朝代走过大街
年龄像街角飘飞的纸屑
第二个小矮人无所事事,在大街上
朝美女吹口哨,他想买烟,没钱
三十三万只蚂蚁死了
九十九只土拨鼠死了
圣人眼中含着泪水和玫瑰
他们看了我的诗,异口同声说:“你这首诗,第1、2行是抄潘维的!第3、4行是抄泉子的!第5、6行是抄胡蔚中的!第7、8行是抄梁晓明的,这最后5行,是抄我们(指小荒和巫少飞——笔者注)的!你懂不懂啊?”
我这样言语:“你说是抄他们的就是抄他们的吧,我不计较,可你们说这些诗写得好不好呀?”
他们言语:“好,好,实在是好。”
我言语道:“我集了诗稿中的精华,你说我懂不懂啊?”
他们没吱声,我们点点头。
第四天,我把我的第二首新诗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给他们看了,因为太长,录个开头吧: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他们看完,火气没上次那么大了,看来他们也看出我的进步我的诗也的确美,他们小小心心又客气地言语道:“你怎么抄起这首诗来了……”
……
第七天,继《十三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后,我写下这首诗,是我真正的原创:
抄袭不对,劳动光荣
尊重主权,领土完整
互不侵犯,不干内政
平等互利,和平共处
呼噜嗨唷
不首先使用原子弹
结果,这首诗过关了,他们把它放进了“雅兰黛莉”纸袋里。看来他们读懂了我深邃的教义。是为序。
2002年4月6日于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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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诗│关于小荒和《极》
文/淡舟
那年年末
我在逗囡
忽闻敲门
心下惴惴
探头观望
有一少年
手提编袋
隔着防盗门栏
我问:找谁
少年腼腆相答:我找姜伟
我说:找我何事
少年说:周新华让我找你,他说你写诗
如此问答后
我开门让他进屋
他说他叫小荒,本名张翔,也写诗歌,家住官碓
因为诗歌
我们开聊
他从编织袋掏出许多民刊
对一题目为《避孕套》的诗介绍:这是下半身诗歌
似乎还有《大便进行曲》
大便小便我无所谓
早已免疫
我只对那些与传统相悖的诗歌感兴趣
叛逆有时是好事
因为叛逆人才会走出新路
我从他的破编织袋里认识了许多今天已经是名家的诗人
他说他准备编本衢州的诗歌民刊
刊名叫《极》
我说行
三个月后
便有了《极》
记得那是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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