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转发特级教师张培芝老师的一篇文章:
小区对面有个小理发店,门口垂挂着淡蓝色珠帘,法桐枝叶掩映着浅绿色纱窗。
隔着人车汹涌的马路,我凝视着小理发店,想象着店内的情景。里面定是窗明几净,各种洗发护发用品排列整齐,地板拖得干干净净,亮晶晶的大镜子映出理发师的身影,是男是女我决定不了,反正那人系着雪白的围裙,留着时髦的发型。环境好,位置优越,理发师肯定挺发财。
十几年了,我从来没有走进那家理发店。因为本小区内有理发师,技术还不错,我本人过得稀里糊涂,对发型没什么要求。天生的自来卷,也用不着烫发。只是刘海扎眼的时候,请师傅剪短就是了。
黄昏时出去散步时,突然想修修刘海。本小区师傅很忙,排队的不少。爱人说,去对面小区那家理发店吧。
我忽然激动起来,像唐僧想起灵山,心中陡然涌起神圣的情感。穿过马路不容易,和西天取经一样难。西方的天空晚霞灿烂,这是一个普通的黄昏,这又是一个不一样的黄昏,我要揭开那间理发店的秘密,去认识一个干净漂亮的人。
爱人说不跟着进去了,独自散步去了。我走进树荫,迈上台阶,分开珠帘,轻轻叩门。
“进来!”一声粗哑蛮横的断喝,吓了我一大跳。这是理发店,还是决斗场?
脚一迈进店内,我就惊住了。怎么这么脏啊!洗发用品横七竖八,洗发盆乱搭着几条湿毛巾,角落里堆着黑发,满地是头发渣。有面镜子,不大,镜子前摆着五六个塑料瓶,插着乱七八糟的植物,有一个大瓶里,居然还养着鱼,河里逮来的那种鱼,黑不溜秋的。理发师是女的,又胖又壮,戴着黑口罩,系着黑围裙,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坐下!”她指着凳子命令我。
凳子也不干净。我迟迟疑疑地落座。
“想剪成什么样?”
还没等我说话,她接着说:
“我当然得问你。你第一次来,我怎么知道你的要求。”
这真是岂有此理。我按耐不住了,就斜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
“和眉剪齐就行!”
她不言语了,开始动手修剪。她边剪边诉苦,说买卖不好做,有时好几天没顾客。说自己到更年期了,夜里怎么睡不好觉,怎么头发全湿了,一阵一阵冒热气。说女儿如何不听话,坐24路车多省钱,才两元,非得骑出租电动车,要三元。她正唠叨着起劲儿,又接到女儿的电话,不知什么原因,娘儿俩吵了起来,她赌气把电话一扔,又卡卡剪了两下,就把围在我身上的围裙一扯,说五元钱,就嘟着嘴坐破沙发上生气去了。
我有些惊异。这就完了?我小区那个理发师也收五元,人家服务多到位,剪前喷水汽,几乎是一根一根地剪,剪完后还细心地擦掉每一点头发末。这位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把顾客打发了?
我不想与她废话了,更懒得和她吵,这应该算是“垃圾人”吧。一转身的功夫,她又和老公打电话,没说两句,又骂上了。
又一个顾客上门了,她气鼓鼓地说:
“没空了,今天不理了!”
那人转身就走了。
我也走出店门,爱人看见跑过来,惊奇地说:
“怎么这么快?我连一百步还没走完呢。”
我又气又笑。一边走一边说:
“其实,有些人明明摸了手好牌,却把它打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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