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桂兰跟焦起周学医,不仅肯用功,而且善动脑,因此长进较快。武桂兰从未迈过医校的正式门槛,短缺的是中医基础知识,焦起周先从这方面抓起。他循循善诱地对妻子说:
“想学个好医生不必急于求成,慢慢来,象盖楼房一样,先打好基础。基础打牢靠,不仅可以盖出高层楼房,而且容易产生新的突破。基础关必须过好,否则要进步很困难。”
武桂兰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从此在焦起周的指导下,加强基础知识学习,她把焦起周在学校读过的《中药学》教材翻出来细嚼慢咽,遇到读不懂的地方,便向丈夫请教。焦起周结合临床患者辅导武桂兰学习中医,看病时带上武桂兰,自己诊断后,再让武桂兰诊断一遍,开出的药方,一一
解释给武桂兰听。比如为什么应当这样用药,不应当那样用。武桂兰全记在心里。
武桂兰是从与疾病搏斗中走过来的,对照书本内容,结合自身感受用心揣摩,体会更深刻。没多久,常见的一般性疾病,武桂兰便可动手。
有一次来了个男人找焦起周,进门就说:
“医生,不得了啦,我老婆得了怪病,整天躺在炕上,头不抬,眼不睁,一会说见了这个鬼, 过会儿又说见了那个神,我家里人都说她是鬼附了身,请巫婆安祭安祭就会好。谁知道巫婆安祭了三天,屁事不顶。昨天晚上,她稀里糊涂地叫叫这个人名,唤唤那个人名,你猜怎么着?她叫唤的那些人全是我们村里早不在世上的人。我们全家急得没办法,想请你给看看。”
焦起周自言自语地说:
“这病是有些怪,但绝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野鬼附身,一定是外界的何种原因加上患者本身的因素造成的。”
焦起周背起药包:
“桂兰,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患者丈夫拦住武桂兰道:
“你不必去了,怪害怕的。 ”
武桂兰头一扬:
“怕啥?胆小鬼还能当医生?”
焦起周和武桂兰赶到患者家,女患者正裹着被子狂叫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屋当心站了一堆人,有烧香的,有下跪的,那阵势仿佛玉皇大帝已降临人间。几个老年人特迷信,指指戳戳说:
“这媳妇往后不保就成了神的人,替神传话,替神办事。咱们邻村原来也有这么个人,大病了些日子,后来就会看病了。”
焦起周和武桂兰从人堆里挤过去,伸出三个手指为患者号脉。患者尖声叫道:
“阎王爷,你是阎王爷吧,想拉我去阴曹地府呀,我不去,我不跟鬼在一 起!我是神,天上的神,知道吗?”。
焦起周看完,武桂兰又上去号了一遍脉,两个人对望一眼,焦起周说:
“你看是怎么回事?”
武桂兰说:“我看是气血攻心导致患者神志昏迷,胡言乱语,你说呢?”
“我说也是。”
武桂兰唤过患者的丈夫:
“你讲讲她得病前后的经过吧!”男人说:
“讲起来简单,为上地里下柿子的事我跟她吵了一架,她骂我,我气坏了,扇了她两巴掌,后来她就哭了,不吃不喝,躺在炕上睡觉,叫都叫不起。晚间开始胡说八道,吓得我不轻。”
“还有什么与病有关的情况么?”
“没有了。”
“再想想。”
男人拍拍脑袋:
”与我吵架前两天她来了月经,鬼附身后,月经没有了。“
“唔,这就对了,是逆血攻心,患者不省人事,狂言乱语。”
男人担心地问:“有办法治吗?”
武桂兰肯定的说:
“办法是有,但你必须保证以后再不惹她生气了。”
焦起周听武桂兰说得那么坚决,眼里流露出诧异的目光:
“你真有办法?”
武桂兰笑笑,用笔在纸上开了个药方:
麝香二分、朱砂一钱、远志一钱、甘草一钱、柴胡二钱、桔梗二钱、茯神二钱、木香五分、水煎服。
另用茯苓八分、茯神八分、远志六分、朱砂三钱、猪心一个,稀粥为丸如桐子大,用金银花汤送下。
武桂兰开完方剂,嘱咐患者丈夫照方抓药,服完药有什么情况,再来找她。
回家路上,焦起周说:
“你多会儿学的这一招, 我这当老师的怎么不知道呀?”武桂兰撒娇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什么非你知道不可?”
“我是说我看这病还得费番思考,你不加思索写了出来,别是得了仙人真传吧!”
“这是我看来的一个偏方,适当变了几味药,管不管用不晓得。”
焦起周不加思索地说:
“那方子真有几分道理,让我想马上还想不出来呢!”武桂兰与焦起周说笑一路, 回到家里,等着来自患者那边的消息。
第三天,男人领着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媳妇来了,进门先鞠一躬:
“感谢,感谢二位妙手回春。”
武桂兰兴奋得两颊绯红,问女人:
“你真的好啦?”
“可不,好啦,喝你药喝好的,我孩子他爹说是你开的药。你年龄比我们小,可比我们出息多了。
男人说: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谁象你这吃了屙、屙了吃的造粪机器呢!”
女人生气得白了男人一眼:
“你好你好!”
武桂兰从旁插上嘴:
“你怎么又惹她生气了,以后犯了病,我们可不管啦!”男人嘿嘿一笑:
“我和她逗着玩呢!”
武桂兰旗开得胜,学医的劲头更足了。(杜峻晓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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