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闲居
王维(唐)
一从归白社,不复到青门。
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
青菰临水拔,白鸟向山翻。
寂寞于陵子,桔槔方灌园。
注释:
白社:地名,在今洛阳东,《清一统志·湖北·荆门州》:“《名胜志》:古隐士之居,以白茅为屋,因名。”后代指隐士居所。青门:长安城东出南头第一门曰霸城门,见门色青,或曰青门。此处指长安。时,经常,时时。原,平原。青菰:俗称茭白,生于水中,叶如蒲苇。拔:生长。翻:飞。
于陵子:齐国高士陈仲子的号。据《高士传》载:陈仲子认为其做官的史长不义,就带着妻子到了楚国,住在于陵,自号于陵子。楚王听说他很贤德,派人聘请他做宰相,他就又逃到别处替人浇灌园子。
桔槔:井上汲水的一种工具,汲水可以省力。
译文:
自从隐居田园,没有再到过京城。
常常靠在屋檐前的树,远远看着平原的村庄。
青青茭白在水边挺立,洁白的鸟儿向着大山飞去。
像于陵子那样的隐士,用桔槔浇灌园圃。
赏析:
诗人于辋川别业闲居感怀之作。“一从归白社,不复到青门。”首联直陈归隐之志,“一从”“不复”分别修饰“归”与“到”,读来只觉归隐之志已决,再无回头之意。
颔联:“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倚”“看”二字极妙,靠着檐前的树,远望平原的村落。透出诗人内心的无比闲适,人犹如树,树犹如人,人树合一。此时的人与大自然是多么和谐,前句写近景,后句写远景。不禁想起一句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清)张谦宜《茧斋诗谈》卷五:“‘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无景中有景。”
颈联:“青菰临水拔,白鸟向山翻。”此联对应颔联写所见之景,倚树所见:青青的茭白靠着水生长,远看所见:白色的鸟儿正向着山那边飞去。“拔”“翻”二字极具动感,作为画家,诗人自然不忘抹上几笔颜色,“青”“白”二字赋予此景格外素淡,此二字在首联已出现过,(清)徐增《而庵说唐诗》卷十五:“右丞作诗,意之所及,笔即随之,遑知“青”、“白”二字不可再用也。余读去,绝不觉其重复。古人要见本事,偏要弄出重复字来,今人却以此为病。大人不修边幅,此正见其大手笔处。”
尾联:“寂寞于陵子,桔槔方灌园。”“寂寞”二字为诗眼,此处用典,表明心迹,自己也像于陵子那样,寂寞地用桔槔灌园,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整首诗虽然充满恬淡的田园气息,然而诗人的寂寞也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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