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有只大公鸡,攻击力特别强。长长的鸡喙能把人啄出一个窟窿眼。路人见了都害怕,全家都把它当狗养。记得有年我出水痘,带了一顶奶奶款的毛线帽,它就不认识心爱的小主人了,趁我蹲在大门口的垃圾坑边拉粑粑,上来就给我一嘴。愣是让我伤心了好久。
上幼儿园,石老师表扬我穿的裙子很提劲儿,为了回报她的赞美。跑回家在爸妈放存折的衣柜里翻出了 100 块钱,作为教师节礼物送给了她。第一次当小偷的动机单纯得很可爱......
我的回忆里,记得的是空中飞舞的麻花辫、摄人魂魄的照相机和姐妹自创的双剑合璧,这些哭笑不得而又沾沾自喜的小事。
很骄傲我是拥有快乐童年的人,很奇怪,但却没有可以记起来的生日。是不是太小,记忆模糊了。再大一点会不会好一些?
叛逆的青春期,没有油腻的皮肤和满脸的青春痘。吃着三块五一个的喜之郎,刺激大脑增加胺多芬分泌,以此抚平家庭危机带来的痛感。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显著,孤立无援的时候,也只能握握嵌在单薄身体上空空的拳头。
在应该幼稚的年龄,被周围充斥的冷漠逼迫着迅速成熟。所有人都在告诉你,“精神锤炼是笔宝贵的财富”。我听到了满脑子金币碰撞的声音,原来我如此富有。
经过无数次的捶打,身体渐渐有了豁口,囿于懵懂,不懂应该用什么将它填满。以至于每次起风的时候,都能听到呼呼往里灌的风声。都说痛苦使人记忆深刻。很奇怪,这个时候,我依然记不得任何一个生日。
童年无忧,青春苦涩。世界遵循着守恒定律。
在被现实夯实地捶打以后。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我快完蛋了。假如继续“贪恋”苦涩,应该永远也解不出生活的未知方程了吧。我的眼睛不比盖伊·特立斯的小,甚至还大他许多。我应该也可以像他一样,带着一双细腻的双眼,审视世界。
从没正经地在生日当天记录什么。不管开心或忧郁,大脑都没有保存关于这个日子的任何记忆。或许因为都不够深刻。
银行、通信公司、网购平台,信息端口涌来教科书式的生日祝福,一味自嗨的客情维系方式,语言上保持了始终如一的冰冷。作为礼貌,考虑今天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仪式感,吃碗鸡蛋面,或者烤个蛋糕奖励一下自己。可是,在善待自己这件事上,我一向是比较粗糙的。
成年人的生日,如同岁月之手发起的警示,提醒你是时候掰着手指,估算一下余生之年。接着脑子里开始幻想离世的场景,弥留之际会拉着谁人之手咽下最后一口呼吸,那时的感受会是痛苦还是平和。
我好像已经中年危机了。不再想像年少一样,在生日的时候寻求存在感,等待别人排队祝福。而是想着:如何用醍醐灌顶的醒悟和遇事不变的恬澹,抵抗失落、伤害、衰老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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