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西西西
【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菲比与瑞秋是酒友。就是那种平常不联系，只在两人中一人馋酒的时候，给对方发条信息问一句：“今晚下班，约一下？”
对方回复：“去哪儿？烧烤、火锅？”
那方再回：“烧烤吧，这么热的天。”
定好聚的位置，下班后两人分别前往。其实吃什么不重要，她俩吃得也不多，重要的是酒要喝够——喝到俩人开始频繁跑厕所，晕晕乎乎啥都往外说的时候，就是喝开心了。
菲比晕着脑袋从卫生间出来，她脑子里不停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把路走直。”菲比回到位子，瑞秋急忙放下手机，眼睛看向她说：“怎么样？还行吧？”其实说这话的人，脸已染上红晕，眼神中长出迷离。
“没问题，咱俩一人再来一瓶怎么样？”
“OK”
两瓶啤酒被服务员拿上桌，她俩聊得正酣。
“菲，如果我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一点都不难过，你信吗？”
菲比一开始不语，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信啊，你和他关系一般，他嗜酒家暴，你和我讲过。”
“不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他离开应是解脱。”
“为什么？”
“他似乎，活着也不快乐。”说到这里，瑞秋有些哽咽，她控制情绪，不想失态，“小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天都喝酒，还把自己灌醉，醉了的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发脾气，要么，倒头就睡。现在我明白了，他不开心。他清醒的时候不开心，醉的时候心能松快些吧。”
“他每天做什么，为什么不开心？”
“上班，买菜，做饭，吃饭，睡觉，上班……这样循环。可能，他的日子过得比较无聊？也没朋友，还总和我母亲吵架。”
“他的日子确实有点无聊。他没爱好吗？”
“看电视，算吗？他清醒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和我母亲说上两句，俩人就吵起来了。和我们更没什么好说的。”
瑞秋与菲比同时举杯，俩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下一口。
菲比认真看向瑞秋，继续问：“关于他，你没有愉快的记忆吗？”
“有，印象特别深刻。他带我和妹妹在人民广场放风筝。你知道，我们小时候，一到春天天气好的时候，人民广场上空飞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比天上的鸟还多。”
“嗯，我知道，我小时候也和同学在那儿放风筝，就是放不高。”菲比拿起酒杯，瑞秋也端起，两人轻碰了一下，各自又饮了半杯。
瑞秋应道：“是！那天，他带着我和妹妹放风筝，我母亲坐在一个柱子下面织毛衣。她时而抬头看向我们，那天，她的眼中没有怒气、忧虑，她的表情难得平和而安详。”
“我们仨放了一下午风筝，我和妹妹拿起风筝，向前拼命跑，父亲说‘丢’的时候，我们赶紧向上抛。他拽着线，往上扯，把风筝一点一点扯高，眼看就要飞起来了，我俩刚要欢呼雀跃，你猜怎么着？”
“掉下来了呗！”菲比说着又举起酒杯，瑞秋举杯轻碰。
喝罢，瑞秋微笑，说：“嗯，掉下来了，又掉下来了。那天下午，这些动作我们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可就没把那盏风筝真正放起来过。”
“可是，那天下午好开心啊!”瑞秋语速渐缓，她在怀念，她的眼睛湿润了，“这是我对小时候最开心的记忆了。风筝虽然没有放起来，但我们一家四口是高高兴兴回家的，没有吵架，没有冷脸，没有失望。”
瑞秋擦了下眼角继续说：“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吃烤羊肉串，父亲也喝酒了，还让我尝了口啤酒的泡沫，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啤酒的味道，不太喜欢。”
菲比拿起酒杯，主动碰了下瑞秋面前的杯子，调侃道：“现在可是喜欢了吧？”
瑞秋还有泪挂在眼角，她手托腮，若有所思，怅然道：“现在是喜欢啊，也懂得了好多——那个时候应该多跟他说说话，也许他就能感受到些生活趣味，不那么爱喝酒了。也不会五十多岁的年纪就患肝癌……”
菲比不语。
瑞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菲比：“咱俩最后一起喝一瓶？”
菲比无奈地笑：“好，陪你。”
瑞秋与父亲不甚一样，她总在开心时才喝酒。喝着喝着，会忆起些或明或暗的往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