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它们一开始有些羞羞哒哒的,稍后却像在拿属于自己的东西似的,就忙活起来了。 ---梭罗
瓦尔登湖并不是孤独的,在它的周围还伴有其它的湖,梭罗以前常泛舟于佛林特湖,也曾在它的湖面上溜过冰,被大雪覆盖后的冰湖有着出乎意料地宽阔,那感觉就像走在爱斯基摩人生活的巴芬弯一样。渔夫牵着狗行走在那里,就像捕获海豹的猎户。
梭罗也不孤独,他虽然独居在瓦尔登的湖边,也常去附近的村镇走走,也会去别处讲演。途中经过的鹅湖,栖居着一群土拨鼠。它们的小窝棚高高地隆起在冰面上,走过时却从来不曾看到过它们露面。
瓦尔登跟其它的湖一样,通常是不积雪的。当周围的雪积到很厚的时候,也是瓦尔登湖的冰面可以行走的时候,梭罗常常在瓦尔登湖面上闲庭散步。此时的村民已被困在屋里,外面已很难听到雪橇上的铃铛声。在冬天的黑夜与白天,都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那声音即凄凉又悦耳。那声音就像冰冻的大地用一种特殊的乐器弹拨出来的,就像瓦尔登湖林子里的土话一样。
在初冬时节的一个上午,一个嘎嘎叫着的野鹅飞过,那掠过梭罗屋顶的拍翅声,就像被风暴打过一样。这时一只猫头鹰就在近旁发出更加刺耳而发颤的声音,那野鹅仿佛是被猫头鹰骂跑的一样,“呜呼--呜呼,波呜--波呜!”那声音像是宣誓着一片领空归它独有。
瓦尔登的冬天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声响,它就像大自然里的交响乐章。那冰湖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冰棱子发出的声响,瓦尔登的冰湖就像梭罗的眠床一样总是静不下来。在月色溶溶的夜晚,可以听到狐狸爬过雪地的声音。它们在寻找鹑鸡或是其它的什么小生物。它们在林中叫着,就像妖魔一样。“如果说我们考虑到各个时代的演进历史,难道野兽中间不是像人类一样,也存在着一种文明吗?”梭罗说,“我倒是觉得,它们像穴居的原始人,仍然在捍卫着它们自己,等待它们变形的那一天。”
“天蒙蒙亮,红松鼠常常会把我吵醒,因为它在屋顶上蹿来蹿去,在屋子四壁爬上爬下,好像它们从树林子蹿出来,为的是把我叫醒。”梭罗常常会把没有成熟的甜玉米穗撒在门前的雪地上,然后兴致勃勃观察被引诱来的各种动物。从黄昏到夜深,兔子常来饱餐一顿。红松鼠就整天的跑来,它的机灵劲总是为梭罗带来极大的乐趣。梭罗在这篇文章里用了大量的文字来描写红松鼠,他的文字即精妙又可爱。尤其是我刚旅行过北美,看过波士顿无处不在的像是通了人性的红松鼠,此时再读梭罗的文字,就更是能体会到他的描写精准而有趣。“瞧它又冷不丁停了下来,来上一个滑稽亮相,接着莫名其妙地翻了一个筋斗,仿佛整个宇宙的眼睛全都定格直盯住它似的--因为一只松鼠的所有动作,哪怕是在最孤寂最寂静的大森林深处,也像一个舞女会吸引住那么多观众。”
一个松鼠就像一个世界,它一会儿爬行,一会儿跳跃,一会儿低首,一会儿直立张望。它有时会大胆的一蹦一跳的来到你跟前,看你有没有食物分些给它,有时忽而一下子蹿上了油松树的枝头,那不爽的表情像在责骂,“责骂着所有想象中的观众,同时,它即像个人在独白,又像在跟整个宇宙对话来着……”梭罗是美国自然文学的开创者,也是万物生灵的共情者,它笔下的动物除了是有着野性的生命,更是有着与人类一样的情绪和思想。梭罗的生活也并非上紧了发条,他非常的喜欢观看门口的小动物,观察它们的行为,研究它们的习性。门口出现的小动物,就像家里来了客人。
波士顿的红松鼠松鼠在一阵子表演之后,拖走一根比它还大的玉米棒,它还真不客气,仿佛就是自己的一样。后来,梭罗常在树林子里发现玉米芯,后来鸟也被吸引来了,它们在红松鼠的树下捡拾掉落的玉米碎,它们将小的吃掉了,大粒的被啄飞上树上,在慢慢的将它啄碎,吃掉。山雀们每天还会到梭罗的材火堆来享受午餐。“有一回,我在村中园子里锄草,忽然一只麻雀落在我肩头,待了一会儿,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特别风光来着,哪怕我佩戴过什么荣誉勋章,也都没法与之相比。一来二去,最后松鼠们都跟我很熟了,偶尔抄近路时,甚至会从我鞋子上头踩过去。”梭罗是那么的爱小动物,当小动物放下了警惕来到梭罗的身旁时,当小鸟毫不担心的飞到梭罗的肩上,梭罗就非常高兴,因为他赢得了小动物们的信任,落在肩上的鸟儿就是一枚授予信任的肩章。(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在纽约的中央公园,我真的看到有无数的红松鼠,它们就蹦跳在人们的脚下。还有我曾以为是很怕人的麻雀,只要你的手掌放些食物让麻雀看到,它就会飞落在你的手掌)
在瓦尔登的树林子里,“松鼠和野鼠为了我储存的坚果争吵不休。”在梭罗门前的好几十棵油松,都被松鼠绕着圈啃过,它们过了一年后,都死了。梭罗说,“为了让树木之间长得稀稀朗朗些,也许这是还是必要的,不然的话,树木常常会长得密不透风来着。”
林子里的动物都是不怕人的,野兔子就更加如此,“有一只兔子在我的小屋子底下过了整整一冬,跟我仅仅隔着一层地板;每天早上,我刚开始走动,它就急吼吼地离去。”其它的兔子在傍晚时分,也常来家门口,啃掉梭罗丢掉的土豆皮。有一只兔子长得很瘦,就像得病一样。但梭罗刚一上前,“只见它富有弹性地纵身一跃,它的身子和四肢优美的一伸展,就蹿过了雪地,刹那间使树林子介呼我和它们中间---一种野性的自由的筋肉,体现了大自然的活力和尊严。”梭罗说,乡下要是没有野兔子和鹑鸡,那还算什么乡下来着?……而连一只兔子都养不下的乡下,说实话,必定是穷乡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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