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我比较喜欢张爱玲和袁哲生的。理由吗,不知道,就是感觉喜欢。可能是他们有的篇目写得比较日常比较细微,读过之后,有淡淡的忧伤,不由自主地去回味。
《进城的一天》是很普通的一天,没有什么起落,也无什么悲喜,好像阿小的一天。
小癞痢早晨醒来的时候,帮着把床整理好,他睡的板床是他家以前的同仁堂牌匾,同仁是他爸的名字,牌匾摘下来那一天,他爸就消失了。小癞痢喝了母亲做的粥,带着他们的小狗毛球进城找兽医看。因为是病狗,两个人路上尽量藏着遮掩着。
下了船,母亲分一块风干的地瓜干两个人吃,小癞痢费了好大劲咬下一块想哄小狗吃,小狗不吃,自己才吃了。
他们不知道兽医在哪里是谁。到城东到城南一个巷子里,巷子已经夷为平地。小癞痢捡了一块破瓦砸猫,砸中了一个青蛙腿男孩。男孩愤愤地过来准备打人。
他两个腿往外拐,两个手用力划,走路却不快,看见是生人,又气馁了。小癞痢问他兽医的事情,正好他知道,他妈带他去那里看过几次病。
青蛙腿男孩很热心地带他们过去,他走得卖力费劲,一路上溅了小癞痢许多泥点子。
兽医挺和蔼,看了小狗,说是肠炎,已经没救了,小狗这么重的病难救,黑狗更难,叫他们回去。
蛙腿男孩安稳小癞痢说,自己以前看腿,医生都说算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说他叫赵福德,家里哥哥不理他,周围人欺负他,他爸打他,打死了了不起也是个残废的。他问小癞痢你爸打吗?小癞痢摇头,他很羡慕,说自己妈对自己很好。
因为时间还早。两个孩子玩得很起劲。蛙腿男孩把自己私藏的玩具和栗子都奉献了出来。
同仁嫂想着,毛球不行了,要是他爸在家也许能救,没药也不行。要是住得近,他们俩倒是一对玩伴。
天晚了,小癞痢和妈妈上船了,蛙腿男孩跟着船跑,还要为朋友积攒更多的栗子。跑了一会儿,他回去了,风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看不往死里打,了不起也还是个残废的……”
下船的时候,同仁嫂绊了一下,小癞痢就抱起了狗,狗又轻又硬,他准备接受坏的结局。这时候,他发现手里的狗毛杂有白色,又腾起了希望。
同仁嫂说,风大,别张口,乖。
就这么细小的小故事,两个孩子的一次相遇,让人五味杂陈。
蛙腿男孩的孤独和对陪伴的渴望让人心酸。估计小癞痢是他遇见的最好的朋友,他倾其所有还承诺为他攒栗子,手里有的都平分了。临走时跟着船跑。
他说他妈妈对他好,风中传来妈妈的骂人狠话。
小癞痢的妈妈真好,为了孩子愿意花一天时间去救助那个小病狗,愿意等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玩耍。虽然她的生活也很艰辛,丈夫不知所踪,孩子是癞痢头,小狗病得快死了,家里连床都没有。她依旧有耐心陪着孩子去治它的小狗,没有被苦难淹没,没有表现出愤怒和绝望,更没有转嫁给孩子。小癞痢一定会好好成长,因为母亲给他光和爱。
似乎是不经意的描写,细微处,也就不经意地留住了你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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