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树宾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
那天刷抖音,一翻到老家村里麦田打坑的视频,忽然间莫名就想起了他——一个终身未娶的老光棍儿。
这些年,东漂西漂南漂北漂的,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对他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父亲去世前的那五六年里。至今,大概已有三十余年了吧。
那时候,每逢农闲,他就跟我父亲一起去房工班打零工,父亲是大工,他是小工;有时候,房工班没活,也跟父亲一起走街串巷縛笤帚。
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满脸褶子、走路半弓着腰、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盲,虽说有点不修边幅,但挺招人喜欢,不仅说话随和、风趣幽默,还挺内秀,据说能掐会算、懂阴阳八卦,精通推背图呢。
当时,我很纳闷——按说,一个模样还算周正、家庭条件也不太差的“老实人”,不应该打光棍儿吧;后来,听人说,他年轻时,有人给他保过媒,但他心高气盛,嫌人家是个秃子,结果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印象中,他虽说打了一辈子光棍儿,却还是蛮有生活情趣的。
记得一年秋假,我去他家里玩,结果赶上了阴雨连绵,到饭点也回不了家,他就哄着我说,“别着急,给你包饺子吃……”
一听说有好吃的,我便不怎么急着回家了。也就是那次,偶然进了他家厨房,才大开眼界,也发现了他不少有趣的事儿。
已经记不清那次吃的什么馅儿的饺子了,只记得他当时用一米多长的大擀面杖,擀了圆圆一大张面饼,然后把小茶碗儿口朝下摁在面饼上,用力拧出一个个小圆饼儿,真是太有意思了。
当我盯着他灶台上一个光溜溜的倒圆锥模样的东西好奇时,他便顺手拿起一块面,蘸了点水套在圆锥上,然后双手揉搓面团至外表光滑,然后轻轻取下来,托在手掌里,笑咪咪地问我是啥。
我的天哪,那分明是个整齐不能再整齐的窝窝头啊……
听说我被隔离了,老董打电话陪我聊了好久。
末了,他幽幽地说,前几天,咱村的谁谁谁前几天不在了。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啊,竟然真的是他驾鹤西去了!
说实话,过年就没能回故乡,还真有点想家了。
要不是疫情形势所迫,清明总得赶回去祭祖。顺便,再亲手包几个饺子或者捏几个窝窝头,放在他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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