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失眠，整夜都没有睡着。

以往都是白天睡到大中午，然后昏沉过完一天。连早饭午饭都省了。

但是今天布鲁听着旁边熟睡的狗狗规律的呼吸，她不想再继续这么没有白天黑夜下去了。

她晃了晃脑子，有些昏沉地坐起来。

初冬的天，空气冰凉萧索。布鲁一下清醒了，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没有梦境没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只想让自己在这大雾未散的清晨，在这清冷冰凉的清晨，在这安静昏暗的清晨让自己浮空的无处停泊的灵魂回到地面，回到结结实实的混沌现实中。

拉开窗帘，空气中的水汽在玻璃窗上模糊一片。她抬起手想要在上面画个笑脸。指尖传来的寒意让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但布鲁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画的笑脸却因为水聚在一起往下淌，像一个哭花了脸的小丑：明明嘴角上扬，眼角却挂着泪。

等收拾干净，布鲁带着橙橙出门遛弯。她的这只宠物一身蛮劲，脑袋也不怎么灵光。但是确确实实陪了布鲁三年，像个无言的骑士。对于布鲁来说这种无声的安慰，是她唯一能用金钱买来的爱了。

城市逐渐喧闹，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了油条的香味，带着一种特殊的暖。让人想起小时候还有妈妈唤着起床和随意耍赖的时光。住在这里三年，竟不知这里还有吃小食的地方。循着香味过去果然在街角看到了早餐店。在旁边支起几张桌子，坐了几个男女老少热热闹闹的吃着。她扯扯嘴角，买了豆腐脑和油条，带着橙橙回去了。

身后橙红如咸蛋的太阳挂在了树梢，雾慢慢地散了。

二

回到家，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给橙橙把爪子和身上的尘土擦干净。它次回来都会乖乖坐着等她来擦拭。如果不来，橙橙就会一直等，这个时候布鲁就会在心里问自己，她养的是条狗还是一头倔驴？等洗干净手开始吃饭，她发现早餐已经微微发凉。，微微皱了眉头她不大爱吃冷食。
等太阳透过纱帘照进来，时间已经走了大半。细长脖子白色花瓶里的花枯皱着一张脸，已经失去了颜色。她伸手把花扔进了垃圾桶，呼出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收拾蒙了些灰的家。其实说家倒是谈不上。在她心里，这个不大不小的带着小花园房子只能算是个临时的避难所。三年前她买下来，独自搬到这里，谢绝了所有人的慰问和窥视，也拒绝了母亲请人来照顾她的好意。这么个倔强的脾气兴许是随了她母亲的，所以她母亲也知道拿她没办法，只有一次又一次给往布鲁卡里打钱，虽然布鲁并不短衣缺食，也拒绝过她。可是这倔强的母亲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稍微获得一些安慰了。
布鲁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任性，骄纵、情绪化又敏感的人。但是在阿因的眼里，布鲁有时单纯善良像个孩子，有时是个忧郁悲观又略带冷酷的成年人。复杂多变又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让布鲁显得独特又迷人。阿因每每想起大学时候和布鲁在一块肆意挥洒的时光总要感叹一下，命运对人世的抓弄，然后拿起手机去给她的布鲁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吃饭。但是她知道布鲁一般不会回复她的。她批了撇嘴，在心里骂了一句：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