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天。而且是月末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昨天,星期六,天气阴冷,寒风骤起,小雨菲菲,大街上基本没有什么人。虽然中午出了一会太阳,但很快就被厚厚的乌云覆盖了,然后就是细如针毡的毛毛细雨铺天盖地而来,将人们堵在家里。
也因此,昨天的生意非常的冷淡,几乎没有上门的客人。即使有,他们无非来调调镜架,紧紧螺丝。
我想今天会不会像昨天一样寡淡无味地让人发狂?
但作为守店人的我来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个字“等”。昨天我算了一下店里的营业额,还差六百六十六元便可到达史上最高,所以我对今天还是比较期待的。
于是我就像往常一样从拖地开始,擦窗。窗子很大,向阳,玻璃窗上的温暖让苍蝇们流连忘返,且络绎不绝,纷纷来分一份这儿的阳光。当我把玻璃门、玻璃窗都擦干净的时候来了第一位顾客—那个带着孙女远嫁的宿迁的老太太。我知道,她是来给她的孙女加工眼镜的。
这位大姐年近七十,依然是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即使远嫁也要把孙女带在身边,供她读书。如今已经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了。
还和往常一样,她自己带来镜架、镜片,我们给她加工,收30元加工费。
她是当时店里小刘的老乡,与我们自然相熟,收费也是比较照顾的。她也是打的生不如恋的熟,好几年了,她都是在我们店里加工镜片。
“这些镜片都是不要钱的,都是我弟弟给拿来的。当年我弟弟让我开个眼镜店,可是,我也不会哪……”接下来便是一声声的叹息,满是惋惜。
正说着话呢,进来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的女士,带着口罩,头发烫过并染成了褐栗色。从口罩的上半部看到的是皮肤白润、并无褶皱,衣着不是十分的光鲜艳丽,却也显得干净利落得体。只是她侧着身子走路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得过脑梗的病人。
“您好,您有什么需要吗?”我赶紧迎上去问到。
“我想要一副450度的老花镜。”她一边往里面挪动着身体,一遍平静的回答着。
“有。您这边请看吧。”眼片在机器上磨着,我便把女士引到老花镜的区域,拿450度的眼镜给她看。
“多少钱?”她问。
“这个是我们专门为高度老花的人们定制加工的,稍贵一点,一百元一副。我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给她最清晰的解释。
“不是我戴的。不用那么贵的,我要最便宜的。”她的声音依然如水般平静。
“好的,那就这种了,”我拿了店里最便宜最轻巧的小镜片的黑色老花镜递给她,“这个最便宜,15元一副。”我紧接着跟他说:“这种就是最便宜的,但最高只有400度。”
她说:“好,就要这种了。”
她慢慢地挪向吧台去扫码付款。我则给她拿了眼镜盒、眼镜布给她装上,递给她,叮嘱她走路慢点。
这时里面加工的镜片也好了。我把磨好的镜片给装上去,用眼镜布擦干净,递给老太太,她也扫了微信付了加工费,并说下午可能还要来加工另一副。我说随时欢迎。
我准备继续刚才未干完的卫生工作。因为吧台、训练桌还有摆眼镜的空置的地方刚才并没有擦到。刚拿起毛巾,进来一个男士,,高高的个头十分笔挺,胖瘦适中,头上透着星星点点的白发,羞涩地躲在黑发中间,并不十分耀眼。
“配副眼镜。”男士进来,并没有看我,像是自己和自己说。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迎上去:“您好!配眼镜啊?给你自己吗?”我看着他脸上那双躲在已经发黄的镜片后面的眼睛问。
“是的,我自己配。”他依然没有看我。
“请问您大约多少度呢?”我看着他那很小的镜片但并不薄的边缘问,依据经验应该在500度以上。
“四五百度。”他一边回答着眼睛一边搜索着。
“您喜欢或者说希望配什么样的镜架?”我试探着问,“还是想要您现在戴的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他含混其词,眼睛还在不停的搜索着。我给他介绍了几种新款,他都说镜片太大了,“您还是想要商务一点的吗?”我问。
“是的,我就是想要商务一点的。”他赶紧说。
“那您这边请。”我把他带到商务款的眼镜架的旁边并选了两个给他试戴一下,最后确定了一副镜片稍微偏大一点的,搭配他的脸型,还是比较帅气的。
确定好镜架子就开始看镜片,我给他介绍了几款镜片,他最后确定用明月1.60防蓝光的,因为他的工作需要长时间对着电脑。
我查了一下他旧眼镜,都在500度以上,还有不低的散光。按正常的流验演出来的度数是:右眼700度50度散光,左眼750度100度散光,经过试戴确定:右眼650度近视50度散光,左眼700度近视100度散光。最后以660元的价格成交。
他带着做好的眼镜,感慨地说:“真好,真清晰。”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亮丽了是不?”我附和着问。
“是的。”他还是一脸的满足。但当他看眼前的时候,突然发现看不清楚,他说:“我看近为什么不清楚了?”
我很平静地告诉他:“你花眼了。”
他说:“那怎么弄?”
我说:“看近你就用这副旧眼镜吧。这个留你远用,也就是你看电脑是没问题的。”
他也恍然大悟般:“吆,我花眼了,真是呢,我花眼了。”他梦呓般重复着,“不是说近视眼是不花眼的吗?”我跟他说,老花是人的自然生理现象,近视也是会花眼的。
于是,我顺便给他介绍了下次配镜的时候可以配一副渐进片,一副眼镜解决看远和看近的问题。他又是一脸的惊讶:“还能这样啊?”
我又跟他讲解了应该怎么注意用眼卫生,并叮嘱他不论工作还是娱乐,近距离用眼二十分钟,要看二十英尺(大约六米)之外二十秒。这就是人称的国际用眼“二十二十二十原则。”也有人说这个原则已经low,但不管怎么说,能对眼睛有用就好。
临走,他说:“真好,太专业了。等我儿子回来,我会带他来你这查查眼,配一副舒服的眼镜。”
外面马路上黑绿相搭的校服挤满了店门前的人行道。不知不觉都放学了,肚子也感觉饿了。赶紧点了餐,因为如果中午再来人,我可能都没有吃中饭的时间。
果不然,点的餐还没到,就有一个小朋友进来。
“小朋友,配眼镜吗?”我问。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从外面的台阶上走进来,说:“想给孩子查查眼睛,看是不是近视了。”我说好吧。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我问。
“十、十一了。”孩子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正常,而且说话有点结巴。
“你先站在脚印上,我先看看你大体的视力。”我说。
孩子在父亲的指导下站到了指定的脚印上。
“你现在用双眼看,”我指着装有LED灯的大视力表给他看,他双眼看不清零点八,只能模糊辨别零点六。单眼就更差了。我说:“你进来吧。”把他带进验光室。
孩子第一次验光,有点不知所措。
我教他摆正眼睛和额头的位置就开始了。
“上午写作业了吗?”我问。
“写、写了。”孩子回答。
我说:“你说话的时候要一次说完好不好?你说:写了。”
“写—了。”孩子很聪明,他一遍就不重复了。我就跟他爸爸说:“他现在有点结巴是可以帮他矫正的。他说话的时候你让他一遍说清楚,他完全可以。”
他爸答应着,但是他爸有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小结巴。大概孩子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吧。
这孩子的眼十分的不好验,因为他不配合,打个单子都费了好长时间。他的小眼睛在里面不停的游动着、忽闪着,不停的眨眼。
“让你漂亮的睫毛歇会好吗?你要看住里面的那个气球哦,坚持三秒钟即可。”我哄着他。
“那、那多累呀……眼、眼很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有眨眼了。
“你把那多累呀,眼睛很累”这句话一次不重复的说一遍。他很顺利的说了一遍。
我说:“你看,你不是能说的很好吗?你可以坚持住的。而且,以后你说话都要一次说完一句话不要重复,好不好?”
孩子说:“好。”
后面验光整个过程中又纠正了他好几次,他都顺利的说了一遍。只是验出来的度数有点堪忧:右眼近视200度散光50度,左眼近视175度散光150度。
“不让你看手机就跟害了你一样!”他爸狠狠地说。
“多运动,多晒太阳,多吃蔬菜水果。”我嘱咐说。流程依然是选镜架、镜片,开始加工。
眼镜做好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两点钟。看着饭菜早已经没了热度,“饿”也早已跑的无踪无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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