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平时给杂志社写一些短篇的小说挣钱,后来日渐成熟,开始接了一个专栏,但是最近几期的阅读量和读者的反馈不是很好,主编找到我和我商谈一番,决定将专栏改变一下风格,以前都是都市言情,或者婚恋之类的短篇文章,这次经过商议,想要改成灵异之类的。
我并不想改版,因为已经做的顺手了,也是因为对于并没有涉猎的题材,有些心虚的抗拒。但是还是妥协了。
为了能尽快改版成功,我特意申请了一个星期的带薪休假时间,打算走出去采采风。在这之前,我要先回家一趟,这段时间,爷爷一直住在自己家,着要出门一段时间,还是得回去和保姆交代一下老人家的一些事情。
我开车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刚刚午睡起来,别看已经六十八了,但是身体很硬朗,每天傍晚还会去公园溜达一会儿。
我和爷爷说明了外出的原因,爷爷笑着说道:“这还用出去?”
我疑惑的看着爷爷:“我们做这个是要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我就出去几天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也打电话告诉我爸妈了,他们明后天就能过来,你别担心”
爷爷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里有个故事,给你讲讲?听不听?”
都说老小孩,小小孩,爷爷有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我笑着点头,哄着他说道:“好啊爷爷,你给我讲讲”
爷爷脸上挂着有些傲娇的小表情,笑着要求:“我可不能白讲,等你发工资了,给我发稿费啊”
我笑的控制不住,连连点头。
爷爷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里,语气悠长平静的开始说道:
那时候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很不好,住的环境也差,农村那时候都是土房子,不过,我们原来村儿以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地方,比别的村子要富裕一些,因为村里有一个很有名的庙,年纪太小,我已经记不清那个庙具体是什么庙了。
那时候别的村来上香的人很多,都说在那个庙里求事情很灵验的,我们一群小孩子没事的时候就在庙外玩,赶上富足的香客来上香,还能给我们点零嘴儿,解解馋。
只是后来,那个庙就不兴旺了,据说是因为那个庙后来出了怪事,去求事的一个女人,在拜完香走到庙门口的时候,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几分钟人就死透了,那会儿,我还在庙的门口玩儿呢。
因为死了人,都觉得晦气,慢慢的,去的人就少了,庙也就破落了。那会儿太小,也就四、五岁,恍惚儿的记着有这么一件事情。
之所以到现在都忘不了,是因为,这件事情不是到此为止了,而是刚刚开始。
那个庙破落后连庙里的人都走了,荒废了起来,突然有一天夜里,那个破庙突然想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大半夜的,人都睡熟的时候,农村黑了天就安静了,跟别提大半夜的时候了,出了风声,也就偶尔一些夜里活动的鸟会发出一点声音。
我们家的房子就在庙的对面不远处,听的格外清楚,我爸妈也是一下子就惊醒了,那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好半天,差不多得有五分钟的时间,开始像是一个男人的嘶吼,后来,又想是女人的惨叫,最后就像是女人哭嚎的声音,夹在风力,呜咽凄惨。很是瘆人。
我吓的钻进我爹的被子里面,手脚吓的冰凉,第二天就病了,吓的受惊发了高热。
那惨叫声不仅我们家听见了,附近几家都听见了,第二天大家一起和村长反应了这件事,村长说那就去看看,大白天的,村里的青壮年又多,聚在一起也就不怕了。我爹当时也跟着一起去的。
回来后我怎么问我爹他都不告诉我,和我娘躲在厨房嘟囔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后来就严厉的告诉我,再也不能去破庙那玩儿,一次都不行,发现了就要打断我的腿。
第二天夜里,附近的几家人家都不敢睡觉,生怕在听见什么,我们家也没睡,但是也没敢点灯,我娘说,不能点灯,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知道有人在看他们,更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看见灯光过来。
我趴在我爹的怀里,支着耳朵,听了大半宿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儿,撑不住困意就睡着了。就在我睡了没多久,惨叫声又响起来了,我一激灵就醒了。还是像前一天夜里一样,我娘也是怕的躲到了我爹的身边。
一直挨到天亮,都没能再敢睡觉,天大亮以后,我和娘撑不住睡着了,我爹穿了鞋关好房门走到院子里,好几个村民都已经等在我家门口了,见我爹出来,都是一脸难言的惊恐的颜色。又一起去查探了一番,我爹回来的时候我和娘也刚起来,看着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村里集资找了个道士开坛做法,法事整整做了三天,这三天夜里倒是真的安静无恙。我们也就渐渐地放下了悬着的心了。
后来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说那个道士灵验,一定是他的做法才压住了那些邪祟。
就在大家都放心下来的时候,有一天夜里,那个凄厉的惨叫声,又一次惊醒了沉睡的小村子。
2.
爷爷讲到这里,叹了口气,坐久了腰酸的靠在了沙发的靠垫上,有些浑浊的双眼,像是看见了某个画面,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之后的一段时间,惨叫声还是会发生几次,但是也并没有发生其他害人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
做这行的,新闻的敏锐度还是有的,我精准的抓到了爷爷的用词:
“‘其他害人的事情?’这是说,之前那个破庙发生了什么害人的事情吗爷爷?”
爷爷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我也没催促,反正机票是在晚上,现在有时间,听听爷爷说的这个事情,一来算是陪老人家解解闷,二来,我对这个故事还是有一定好奇心的,毕竟就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边,我瞪了差不多能有十分钟,爷爷才继续说道:“惨叫声第一次发生的那次,第二天村长不是召集人去了那个破庙查看吗?其实并不是一无所获,反而发现了惊人的事情,就是因为事情太骇人了,我爹才严厉的警告我不能再去那个破庙玩了,我爹和我娘在厨房也是说这件事情的。
我也是后来长大了,偶然间想起来这件事情,一再追问下,我爹才说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村里青壮年都拿着农具,还有人拿着黑狗血之类民间传说驱邪的一些东西,那个破庙已经荒废了很多,里面也长满了荒草,大家拿着镰刀之类的翻了那些荒草,又翻了供桌和一些角落,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大家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负责去庙后检查的一队人惊恐的喊了起来,村长和其他人听见了都跑了过去。
那个场景……让好些胆子大的人都吐了出来。
据我父亲说,当时破庙的后面堆着一些石头,荒草甚至有一人高,但是很明显的有人为踩倒的地方,一路顺着踩倒的草往里走,没走出五、六米远,就看见了一男一女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个愣头青想都没想就走了过,伸手就将那个趴着的男人翻了过来,人已经硬了,双眼瞪的很大,面色青紫,舌头也有一部分耷拉在嘴边,身上的衣服凌乱的散开着,裤子褪到了大腿根儿的地方,男人下半身的那玩意儿被切了下来,就扔在尸体的一边。
那个男人就是我们村的,都认识,是个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家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儿,双目失明,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那个男人原本也是有家的,后来老婆生病死了,又赶上母亲病重,一蹶不振,从此在村里开始不务正业的晃荡,平时靠着小偷小摸勉强养活着自己眼瞎的女儿。
村长脸色的厉害,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村长脸上很是不好看,冷着声让人把那个女人也翻过来。
那个女人也已经硬了,翻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吐了。女人的死状比男人惨了很多,衣服裤子散着,肚子都被剖开了,肠子流了出来压在身下,被翻过来的时候才露出来。
女人不是我们村儿的,都不认识,村长为了掩人耳目,就将人偷偷的在乱葬岗埋了。好几十年前的小村子,普法工作很难做的,很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更别提法律了。他们以为,人死了,还没人找,埋了也就拉到了。
后来找道士做法也是因为这个,大家都说那二人的死,是因为干坏事的时候撞见了脏东西,怕传的风言风语的,那次去破庙的人都被村长警告,不准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一点,穷乡僻壤的地方,村长就是最大的官儿,说一不二,大家也都沉默的闭了嘴,没有人说起那件事情。
那个无赖的小女儿,据说没多久也死了,活活饿死的”
爷爷讲到这里有些累了,我扶他进卧室去休息。
心里却暗自叹气,法律意识的浅薄,有可能掩盖了一件惨案的真相,两个受害人,也都被淹没在了时间的潮流里。
看着爷爷睡着了,我悄悄的关上房门,刚走到客厅,就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的响着,拿出来一看,是我们专栏的一个小记者,我接起电话:“小李,什么事?”
那边声音有些喘,急急忙忙的说道:“主编,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刚刚得到一个很有‘点’的事情,水阳县的一个偏远小村子最近出现一件怪事,说是一个荒废了好几十年的破庙,总在半夜传出来凄厉的哭嚎声,我现在过去看一看,带了咱们专栏的水水过去拍照”
我眉头一皱,这么巧?!
我爷爷就是水阳县的,刚才将的那件事情也是破庙的惨叫声,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对着话筒问道:“知道那个小村子叫什么名字吗?”
那边似乎已经到了机场,我隐约的听见了机场的广播声音,小李说道:“好像是叫陈……陈油坊屯儿,好像是这个名字,估计到了当地一打听就能知道了,据说这件事情在当地闹的很大的呢”
3.
我天灵盖一凉,卧槽,这么巧,我爷爷小的时候不就是那个地方的吗,我听他念叨过无数次,老人年纪大了,总是想着以前,念着以前,去年还唠叨着,有时间想要回去看看,这辈子,也就能回去这一次了。
我赶紧对小李说道:“你俩先别走,我一会儿就去机场,正好我们一起去”
小李惊讶的问道:“主编,这个还八字没一撇呢,你跟着去不是折腾你吗?等我和水水那边有确定消息通知你,你再来吧,那地方据说听不好走的,还有山路”
我笑着抽出一颗烟,一边咬在嘴里,一边含糊的说道:“你俩等我吧,那个地方你们没有人比我还熟了。我太爷爷的家就是在水阳县那个陈油坊屯儿的,我爷爷小时候也在那里生活过好几年。
说件事你都得说巧,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爷爷刚给我讲完那个破庙惨叫的事情,不过,那是发生在他还小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破庙又开始叫唤了”
那边显然也是一乐,笑着说道:“这可真是赶巧儿了,那行,我和水水在机场等你主编。”
挂断电话,我一边抽烟,一边走进自己的卧室收拾东西,只背了一个旅行包,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确认了证件和东西后我就打算出门了。
爷爷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我诧异的问道:“不是睡觉了吗?”
爷爷看着我背着包,嘴里咬着一个烟屁股,说道:“年纪大了,睡的浅,你手机响了我就醒了。也听见你打电话了,你要去陈油坊屯儿?”
我心里一紧,得,这老爷子八成是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才出来的,估计是想让我带着他一起去,可是,我是去工作的啊,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着实很不方便。
商量的语气和爷爷说道:“爷爷,我这次去是有公事,公派出差,等到过段时间我回来了,请几天假,你想去哪我和我爸都带你去,带你走走,行不行?
这次真不能带你去,我们几个去是跑新闻,您跟着折腾,身体会受不了的,没准我们还得荒山里面露宿呢”
爷爷摇了摇头,老爷子倔强了一辈子,一旦是他认准的事情,那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看着他的神色,我心里叹气,果然,爷爷开口说道:“我这次就去!!”
态度很是坚决。我还想再劝的话来到嘴边,爷爷突然说道:“我不知道还有几天的时间了,我想过去看一眼,再晚……恐怕就没时间了”
不是我迷信,而是真的有很多老人,在行将就木之前自己是有预感的,看着爷爷浑浊的眼睛,爬满岁月的脸,我心下不忍在拒绝,一个人,对落叶归根,对魂归故里,总是有着强烈的渴望的,即使死了不能葬在那里,也都想在活着的时候,再去看一眼,看一眼自己来的地方。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亲自去他卧室,给爷爷收拾了一些行李,有给我爸打了电话,让他直接去那个地方,和我们汇合。
我带着爷爷赶到机场的时候,小李和水水已经吃完了晚饭,看着我带着爷爷来,二人都是目瞪口呆,小李之前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我说了那个地方和爷爷的关系,此时看见爷爷,他两眼冒光的问道:“能不能让爷爷给我们也讲讲那件事情?”
然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长途奔波,山路难行,爷爷这么大岁数了,能跟着折腾吗?身体重要啊”
我无奈的耸耸肩,和他们说道:“先这样吧,尽量放慢一下行程,我估计我爸明后天就也能赶到了。
老爷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去看看,正巧赶上这件事情,我们就去看看吧。没准我爷爷还能记起来当年的一些地方呢。
故事不着急讲给你们听,等飞到了地方,我爷爷再给你们将”
我们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我和小李还有水水交代事情,爷爷突然拉了我一下,说道:“你到了地方先去买点东西”
我随便的问道:“爷爷那里有什么特产品吗?”
我爷爷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不是要带特产的意思。到了地方,你买只鸡,要公鸡。另外,你们几个,买一截儿红布,贴身藏着。”
我们三个人都被说的一愣,原本以为是要带特产,没想到是这些怪异的东西,水水刚刚大学毕业,专栏的一共只有两个摄像师,那个出差还要好几天能回来,没办法只能水水跟着去,听着爷爷的话,水水有些害怕,问道:“陈爷爷,是有什么忌讳需要避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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