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绿茵场上,三两学生,铁丝缠绕围成操场栅栏,栅栏外是灯火通明的夜市,摇曳着灯光下红色的遮雨棚,遮雨棚近处肆意莽撞生长的枝丫里,“南哥”叫的声嘶力竭,而生命的妄为之处就在于一次又一次,近乎绝望的鸣叫。
万物皆有裂痕,透过它,照进来的是光,是希望。多数人说,年轻的生命往往讲不出深沉的故事,也没有足够的经历对他人评头论足。但是人生阅历的独特,在于,你是你,我是我,你永远不会成为我。
她,不靠美色工作,也没有多大能力。
她,只是一个出卖自己经历,换取收入维持生命的人。某年春天,体检,查出白血病,白血病是一类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性疾病。她告诉朋友,朋友作玩笑话听。年纪还小,总得生活。她认真听医生的话,积极治疗,没有好转,手术费成为问题。无意间她发现舆论成为网络时代翻云覆雨的工具,也许会有人需要她的故事。于是,她出卖故事,获取收益,卖一次故事,就要给对方看一次照片,而照片是,化疗后秃头的她。
秃头,对于当代人来说,也许是熬夜导致的局部秃,也许是遗传的局部秃,也有因年纪而生的。可是对于一个身患绝症的女孩,秃会慢慢变成光,光秃秃的头,才是生命一天天存在的样子。该庆幸弯腰躺在手术台上,不必再因为头发压着,而没办法好好活动颈骨。
年少时的她,总以为无端快乐的人会称心如意一辈子,殊不知命是逃不过的。
大学时,她为了年轻男孩,哭泣,抑郁,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着,也不知道多少圈才能把生命跑完,而现在,她没有可以甩起来的黑发,也没办法一圈圈的跑着,只能戴着假发,闭眼,假装自己在奔跑。体验呼吸急促,耳边吵闹的市井之声,全然不须多做解释。
后来,知道她故事的人越来越多,也讲给越来越多的人听了,她便成了公众人物,面对社会的监督,不再随意夸张自己的状态,偶尔还要违心的露出微笑,尽管痛楚已经没办法勾出微笑。
她,开始不戴假发,戴假的脸。
不久后,她死于白血病。
死后公众发现,十八岁的时候她签过《器官捐献志愿书》。
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是不存在的,每个人都没办法让自己的精神文明起来。而社会面前的一幕幕,因为眼睛投射来无数的光,开始灼烧。灼烧着的,滚烫,又刺激。
不只是爱在公众面前会参杂谎言,连生命这道题,如若有公众的言语,也会失真。社会已经形成一种思想,失去真实不可怕,失去对自己的期待最可怕。没有人会因为自己不够真实而感觉到负担,但是有人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无法承受。
江西财经大学 叶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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