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完今天的最后一顿奶,洗好了各种瓶瓶罐罐,存好了冻奶,一天终于结束了。身边丈夫和孩子已经睡得香甜,我又莫名地在这个好不容易能睡觉的时候丢了睡眠。躺在床上,想起晚上和丈夫的一段对话。
二哥:写作群你的作业交了吗?
我:没有,不知道写什么?
二哥:那你写一篇记叙文吧,可以写得有趣一点,可读性强一点……嗯,写写你每天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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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我当时又尴尬又气愤又觉得很搞笑的表情: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喂奶吸奶喂奶吸奶然后洗了洗奶工具继续喂奶吸奶……我要怎么把这样的生活写成你说的有趣的可读性强的记!叙!文!于是这个话题在我们的玩笑和打趣中不了了之了。
现在,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个片段,也开始回忆从生孩子以来自己的生活状态。我调侃自己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经常会受伤的挤奶工厂。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吸奶喂奶的动作,好像很大一部分“当妈妈”的意思就是重复这些动作,很像一个工厂。只是这个工厂的情绪时不时地会崩溃,因为担忧自己喂不饱小孩;或者否定自己,因为自己不能像别的妈妈那样轻松地哺乳。
我一直觉得喂奶就是当妈自然而然就会的事情,想象里当孩子呱呱坠地时,奶水就应该源源不断地涌出。生产之前我期待的场景也是怀抱着一个大口吃奶的宝宝,然后母性光辉洒满整个房间。但真正自己经历后才发现,我真的,连喂奶都不会。
正是想象和现实巨大的差距让我在初为人母的一段日子当中经常崩溃地看着镜子里脸没洗、头没梳的那个狼狈的我感慨:为什么生娃前没有人告诉我,我不具备当妈的能力?这样的自我怀疑也常常在孩子吃奶睡觉不如我想象中那么规律时演变为一种无名的怒火。然后我就会提高音量地开始和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儿讲道理。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后我也一起嚎啕,充满挫败和委屈。
因为奶不够,“追奶”成了前两个月我的一个执念。看遍微信各种育儿哺乳贴,百度浏览历史10条里有10条都是和追奶有关的。每天丈夫下班回家,我都会兴奋地告诉他我发现了网上关于追奶的新理论新技巧,然后等着他鼓励我说,“那试试看,说不定奶很快就够了”。但几次之后,丈夫似乎已经比我更快接受了一个事实---奶就是不够,无论用什么“追奶”秘诀。所以他也不再鼓励我尝试了,只是安慰我说,“喂奶粉也很好,老婆别有太大压力了,买奶粉的钱还是有的……" 对于这样的安慰我状态好的时候能勉强接受,状态不好的时候听完又是一阵委屈和心酸伴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就在我一顿奶的崩溃还没消化完下一顿奶又要开始喂的混乱中,我开始向神祷告。我带着诸多的疑问、埋怨和委屈来到神面前。我气急败坏地求神快点解决我现在的困难,仿佛只要有了足够的奶水我就可以成为100分妈妈。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的祷告里没有了神,只有我自己的碎碎念。每一次祷告,好像都只有相同的几句话可说,这样的祷告只能用枯干来形容,我也很难从中得力量,似乎神沉默不理我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某个午后,孩子哭哭很快就睡着了,我坐在安静的房间里感觉松了口气。就是这个间隔,我开始和神说话,我一面说自己的疲惫,但也一面回忆神在我生命里的工作;我一边求神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给我们够用的一切,一面默想神的丰盛。以前觉得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神把独生子都赐给我们了,就不会留下一样好的不给我们”这样的真理可以如何被应用在我此时的困境里。但那天在祷告中我意识到,孩子需要一个可以母乳喂养的妈妈(因为这听起来比喂奶粉要健康天然),但比起奶,孩子更需要一个得救的妈妈。母乳喂养的时间可能是6个月,或者更长到18个月,但这个孩子的人生不仅仅喂奶一件事情,她需要一个得救的母亲把生命中真正重要的福音传递到她幼小的生命中,对这样一位母亲的需要可能是18年甚至更久。而上帝的独生子为我而死,这已经足够让我成为一位得救的母亲。
之后我开始反思那段日子我的情绪和崩溃,我看到我多么容易被生活蒙住眼睛而对真正重要的事情视而不见,我的祷告多么容易变成求神成就我的愿望而放弃让神的真理解决我真实的困境(事实是当我在祷告里只关注自己而忘记默想神时,我的祷告也渐渐枯干)想想,有多少眼泪是为着自己心目中的母亲形象没有被建立起来而骄傲地耍赖?多么希望一开始我可以更加谦卑地为“如何成为母亲”祷告寻求,也许那样就不会因为自己做不到或者遇到困难就觉得被否定没价值。在这样的时刻我才更理解之前姐妹告诉我的一句话---我以为成为母亲是要显明我的刚强,但其实是要让我看到自己的软弱。
后来,真的慢慢追奶成功了,虽然还是需要喂奶吸奶冻奶,每天依旧如此循环,偶尔也会因为好不容易吸出来的奶娃不肯吃而生气烦躁。但每当喂奶时和娃一起作“谢饭”祷告时,我的心就被神的安慰一点点软化。
感谢主耶稣供应我们需用的一切,如果不是每日一次次重复,喜欢新鲜追求刺激的我可能就忽略了,在养育的过程里这位大牧人预备了怎样丰富的恩典和怜悯,等待我一次次支取,然后一点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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