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参加过高考,总是一次次地被某人嘲笑,奚落,所以高考始终是我的一个“梗”。
后来有孩子了,我就会一次次地想象,要是我的孩子也要参加高考了,那时候的高考会是怎样的呢?
那时候我们孩子还像现在一样优秀吗?那时候的自己会像朋友那样紧张,甚至恐慌吗?
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高考,我还真想象不出若干年后的事情,用老公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参加过高考的人生,就是不完美的人生。就是因为你没有参加过高考,所以你比别人脆弱了很多。”
我无法反抗老公的“强盗逻辑”,的确,我在他面前非常脆弱,不堪一击。可是,脆弱和有没有参加高考有关系吗?
为了高考,我也曾经寒窗苦读12年,我甚至还外出打工半个月。重回校园的我,虽然不像古人那样“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苦用功,但我一直每天只睡6个多小时——从进入高一的第一天起,我就每天晚上11点睡觉,早上5点钟起床,中午休息15分钟。1000多个日日夜夜,无论刮风下雨,无论过年过节,我从来不允许自己落下一天。
那时候的自己,把读书当做唯一活着的理由,拼命读书的自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上大学。
我不止一次在日记里警告自己:阿清,你必须要考上大学!你的人生只有2条路,你知道吗?你没有第三种选择!一条是阳光大道,考上大学;另一条则是不归路,要是高考败北,那么,你必须选择自杀。
否则你无法面对父亲的厚爱与付出,你更无颜面对哥哥长达7年(初中4年,高中三年)来的奚落与讽刺——从我上初一的那天起,哥哥的横眉冷对与冷嘲热讽就成为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与其说我和自己过不去,还不如说,那是因为我要和哥哥争口恶气,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力,来粉碎哥哥那恶毒的“咒语”——女孩根本就不应该读太多书,因为女孩压根就没有几个能考上大学。尤其像阿清那么笨的人,要是能考上大学,那我们家的祖坟都会冒青烟。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我之前,我们那个村,还真只有一个女孩考上了大学,这不知道是我们的不幸,还是我的万幸?
正是因为要越过哥哥那座无形的、冷酷的、坚硬无比的“大山”,所以我高中三年过得比苦行僧还要苦行僧——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没有娱乐,甚至没有多少笑声。
我生活的主旋律,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我甚至不敢为读书以外的任何一件事而分心,包括对一个男孩三年来的献殷勤而“熟视无睹”。
其实,不是我不懂,也不是我看不见,而是因为我不敢,我害怕自己一旦动心,那么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了,那就是自杀。
高中三年,那本该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年华啊,而我,却因为有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哥哥而显得黯然失色,过得无比压抑。因为哥哥那些像尖刀一样锐利的话语,可以把人活活地气死,噎死。
也许真的是有心人天不负,我居然有幸得到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保送师大的宝贵名额——我是我们文科班22名“候选人”之一,而最后,我就是那参加保送考试的二分之一的幸运者。
这辈子,我遭遇的最幸运的就是这件事了。
然,面对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哥哥还是泼冷水:“这么好的事情也能轮到阿清你?爸爸,你还是省省吧,别听阿清的痴人说梦,明天你千万别陪阿清去学校,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插秧,那才是正事。”
20多年的仇与恨,在那一刻终于爆发了,要是可以,我真会亲手杀了他——我那个不讲道理,不分轻重的哥哥。
学校里面那些符合条件的同学都在掘地三尺地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而我哥哥,却连让父亲陪我去学校看看情况都不行。
失望万方的我告诉自己:阿清,要是可以,你能滚多远就要滚多远,这辈子都别轻易和他打交道!因为,他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他妹妹!
也许真的是苦尽甘来吧,等我回到学校后,班主任告诉我,我可以去参加保送考试了。
后来,我果然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师大。
就这样,我与高考失之交臂了,因为我在6月初就收到了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没有参加高考的必要了。
收到那张盼望了多少年的通知单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有白活,因为我用自己整整12年的努力告诉一个人——女孩也一样能考上大学,女孩一样不比男孩笨。也许,我们家的祖坟真的冒青烟了。
……
自己虽然没有亲历高考,可是,我面对的压力真的一点儿也不比同龄人小。
看着一年又一年的高考,我有些许的遗憾,但,我更多的是深深的欣慰:感谢生活,感谢师长,感谢父亲,感谢同学……也许,我还要感谢一个人,就是那个曾让我恨之入骨的人,我哥。
因为,如果没有他当年的苛责与刁难,也许就没有我的发奋图强,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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