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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咿呀麦芽 | 来源:发表于2019-10-05 15:36 被阅读0次

我在贵州,成都,深圳三个地方长期生活过。贵州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度过我的童年时光。后来我年轻的时候入伍,去成都当了一名军队杂技团的演员。深圳,是我现在所生活的地方。三个地方的天气其实截然不同。人们形容贵州的天气为天无三日晴。雨天占了大多数的时光。贵州很少下倾盆大雨。下雨的时候,往往是一阵风过来,夹有一阵的雨,稀稀落落的下着,过不久这雨便停下来了。迎面走的时候,如果没有带伞,雨滴全部打在行人前面了,而背后还是干的。那时候我们都习惯了这种天气,尽管雨天频繁,但是当地人也是不太习惯带伞的。贵州的雨似乎带有一种灵性,随性即来,尽兴则去。

童年的我便是在贵州度过的。杂技演员似乎是最不安分的一类人。我们祖籍在河北。爷爷因为杂技走南闯北。在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就被文化部的调来贵州遵义。父亲是爷爷团里的演员,他与母亲两个人就这样相知相爱了。说起杂技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我和丈夫谈恋爱的时候他问我。我之前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在他看来所谓的杂技世家,是一个很可怕的字眼,就像是某种湘西的巫术一样。是一种很小众的很神秘的东西。“我真的挺好奇你们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仿佛我一出生就在某座不知名的神秘大山里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训练。其中,某些训练可能就像是电视放的那种巫术一样会很残忍并且甚至可以说血腥。他当时虽然是一个承办表演的业务主管,按理来说他对这个应该不陌生才对。但是恰恰相反。好比如说一个人带着猎奇心理去看某场电影,在他最好奇最希望找到答案的那一幕却因为太害怕把眼睛闭上了。所以他对于一些杂技的细节并不是很了解,反倒是记住了他内心中所认为的可怕的一幕。我看他的样子也乐了“喂,我真的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吗?”

残忍算不上,但是训练的严苛倒是真的。每天早上的训练是必须的。扎马步,压腿,还有常规动作的每日训练。这种训练虽然说我们早已经熟练于心,但是我们还是要进行每日的训练以保持肌肉的记忆。就像是后空翻一样,老师为了谨慎起见在练习之前演员至少要练够1000组后手翻以上,等我们有了感觉才能让我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训练。老师总是很谨慎,因为差错的代价是我们的生命安全。

我小时候就在父母的杂技团中,跟演员们一块训练着。可惜我生性受不了束缚,所以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坏小子。有一次办公室在聊起了上课时候逃课的话题。我听他们说他们会偷偷跑去网吧上网之类的,我也经常逃课,但是与他们所说的不同,我逃课并没有很特别的目的,我只是觉得上课的时候要乖乖地在桌子上坐上那么一整天,我就有点受不了。我当时上课时有个老师喜欢跟我对着干,每当我犯了什么错误时他似乎很喜欢拿我出气。“喂,陈琳。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既然你这么想说话,要不这讲台交给你吧。”他瞪着我,并且示意其他同学往我这边看。不懂得尊重孩子的老师,就喜欢把这些细小的问题放大,让学生的尊严一次又一次受到践踏。我最受不了这种无端的指责。这种性格也伴随了我的这一辈子。我听他说完后,我也不做辩解,然后真的向他所说的那样走上讲台。“老师,你把这讲台交给我了,你要干嘛啊?”我就这样一本正经地气他。我们的关系愈搞愈僵,以至于后来他的课我干脆不上了。感谢这位老师,从那以后我对于上课就讨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一个人在街头巷尾游荡,但是这个时间点不是我应该出现的地方。我当时在想,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个时候他们都躲在了一块,只有我一个人只身在外面,我再也看不到他们的任何一个人了。因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所有的孤独的落泪以及愤怒的怒吼再也无需隐藏,这时候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有时候一些邻居看到我会说“陈琳,今天不上课啊。”但我逃课成性后,他改口说“今天你又不上课啊。”上课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并且我对于学习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只是我觉得大家集体出现在一个地方是不太正常的,并且人数还这么多。而女儿对于我上学的态度居然感觉到很不可思议。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乖乖女,她就算是生病了照样得去上课。我会劝她:“没有逃过课的哪有什么青春可言啊。”她倒像是个疯子一样看着我。难道说如今的教学质量越来越高以至于学生都舍不得逃课?但是朋友又跟我说他的孩子恨死上学了。

幼年的时候,我经常跟随父母进行巡回演出。当时我年纪还小,周末的时候,父母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家,因为我太过调皮,所以他们演出的时候都会带上我,就是怕我一个人在家会闯祸。他们演出安排是固定的,但是对于我而言要去哪里是没有概念的,我只是跟着他们跑,像是一阵风一样。“爸爸,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啊,明天我们又要去哪里啊。”他们出去表演是为了生活,而我跟着他们四处跑,倒是感觉像是旅游一样。我7,8岁的时候,那时候文革刚结束不久。杂技表演也逐渐恢复了生机。那时候父母开始在遵义周围表演。他们在表演的时候,我就在舞台边缘上坐着。旁边有个敲打乐器的。舞台边缘有点高,坐下来脚够不着地面。我就在那里摇头晃脑,摆动着自己的双腿,他们看着表演,我在一旁无所事事,盯着台下的人们,我对于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害羞。

我不想再呆在学校,反倒是对于出门闯荡的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加重了。在十四岁的时候杂技团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考进了杂技团。我那时候开始我就对外面的世界变得更加憧憬了。然而父母对于我的束缚却反倒更紧了。小时候的我像是一个假小子,总跟男孩子混在一起。那时候邻居有个老伯,在他修剪花园的时候总会破口大骂,因为我们用棍棒挥舞破坏了他苦心经营的花花草草。“恁们这些小破孩,就没干过一点正经事。”他蹲下来扶起这些被我们弄得奄奄一息的花朵,压在地面上的花瓣开始腐烂了,他一边弄的时候一边喋喋不休,然而却又故意不看着我,看起来就像他故意不说穿,是希望能让我打内心知道自己的错误并且向他承认错误似的。然而在我看来,声音愤怒而又显得无可奈何,很明显是在像我们屈服。他开腔时间都是在早上九点左右,他是故意等到我吃完饭的这个时间,并且家里人都还在场,他就有了充分的证据以及道德上的支持,变得理直气壮。可惜于是无补,童年的调皮只能由自己消磨。再后来家旁边就多了一道围墙。

顶碗是我们的必备训练项目。这个杂技是演出的时候额头上放叠碗,我们压腿,跳舞同时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让碗掉下来。这个是杂技流传已久的节目了。训练的时候老师是很严格的,他在我们头顶上放了一叠碗,就让我们站着,基本上一站就是一个半小时。所以额头上都结了厚厚的茧。假如碗不小心掉下来,那就不可避免会受到一顿毒打。虽说父亲是杂技团团长,但他得在团里树立起一视同仁的形象,因此我非但没有少挨老师的打,反倒是因为我这桀骜的天性让我受到了更多棍棒的警告。刚练的时候,我没意识到训练的严肃性。我在头上放着几个碗,等老师出门之后,我迅速取下来,我逃出舞台去外面玩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两点了,外面的喧嚣跟家里面出乎意料的沉静形成的巨大的反差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果然,老师拿着笤帚直挺挺的站在门外,一言不发,正是在等着我回来。“老师,你就往死里打,不打不长记性!”父母虽然站在旁边,但是无济于事,他们反倒添油加醋。家中这笤帚都被打烂了。我带着哭腔,可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凭什么要打我!”“就你这犟脾气,老师,再给她点颜色瞧瞧!”所有的团员都在场,他们目睹了一切,可是谁也不敢吭声。我躲着挨打的时候目光望着母亲,可是她始终在躲避着我。“你们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父亲开始劝退在看热闹的人。最后的我已经是瘫倒在地面上,几乎都哭不出来了。

母亲在病床上帮我涂膏药,看着我背部的伤痕,她止不住流泪。“你以后可要长记性啊,我们练杂技的就是这样的,以后所受的苦还多着呢。我小时候也是这样,你的五大舅没少打我。”她看着我的时候,似乎时间回到了几十年前,她变成了受罚过后躺在母亲里诉苦的孩子,她背部似乎开始增添了新的伤痕,血刚刚止住,当涂药的时候伤口受到刺激而导致钻心的疼痛。我问母亲父亲为何要这样对我,她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他会向你道歉的。在过去,我们讲究的都是严师出高徒。师傅对于徒弟的训练来说是非常严厉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是一个地位非常高的职业,同时也表明了他往往掌握了对于徒弟的生杀大权。这也导致了人们的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根据这句话,我们就自然觉得体罚是正常不过的事,而不想这样做正确与否。这样就导致过去母亲或父亲在训练的时候,也没少挨打。

果不其然,母亲走后不久,父亲来到我的病床前。他严肃的表情不见了,哭丧着脸,反倒像是他才是那个犯错的孩子。“陈琳,你妈刚给你抹了点药,记得多休息”他坐在床边,紧皱着眉头。我故意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不想再理会他了。“刚刚明明是你叫老师打我的啊”现在独处之后,我们角色彻底转了过来,我成为了法官,在考虑要给父亲多重的量刑。“你知道,在大家面前我,我不好拉下面子。。”随后是有的无的一些话。其实在他变得不知所措开始胡言乱语想要取得我的谅解的时候,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们在饭桌前重归于好。现在我明白,父亲与我在这对抗中都只是想不失去自身的面子,而这就导致了不可避免会产生一些亲情上的冲突作为代价。我也遗传了父亲这一性格,所以在两种同类型的人的冲突中,这很像是一种拉锯战。谁也不愿意放下面子与对方握手言和,但是假如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却又感觉这些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我二十来岁的时候经常与父亲外出巡演。然后路上不可避免说到我小时候调皮的事情。我们在某条乡道上,雨下下停停,阳光始终挂在天边。被压弯的叶子上的水滴随时会坠落。一旁则是高耸的山脉。他指着我,我的视线就放在了旁边的山谷。转弯的时候必须要小心谨慎,不然我们没准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你知道吗?你小时候可调皮了。我当时下手可能有点重,你现在该不会还在记恨老爸吧?”记忆已经如同行李一样打包好帮我存了起来。我如今也好像从过去中彻底脱离了出来。当时我有这种想法,现在这种感觉也就更加强烈了。对于再也无法改变的过去,我要指责或者说批判的已经不是我所遇见的某一个人,而仅仅只是这些事情所带给我的感受。“爸,我可恨死你了,每当我看到笤帚我就恨你一遍。”“那我回家后赶紧把笤帚藏起来,我再也不让你做家务了好不好。”湿润的空气在阳光的沐浴下似乎会产生一股很浓郁的气味,风吹过的时候,会让人打起精神也容易让人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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