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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个人的罗生门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个人的罗生门

作者: 十口三金 | 来源:发表于2018-01-26 14:20 被阅读0次

        (此文写于2012年12月2日)

        没有看过此片的人,别看此文。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以下简称《少》,同期上映的是《1942》,其实都是在说人性的母题,也脱离不开人吃人的命题。

      《少》首先是一部残酷的电影,越是美轮美奂的画面,越是对比出残酷。好的电影就像是一个案发现场,通过蛛丝马迹寻找真凶是谁。李安绝对算是一位制造悬案的高手。

        整部电影其实说了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派幻想出来的童话,第二个故事也是派幻想出来的现实,而导演隐藏的第三个故事才是真实的故事。

        观影现场,许多父母带上自己的小孩去看,小孩看到的是第一个童话故事;成人中有部分人最后通过电影里面派口述的故事推测出真正的故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截止到这里就够了。隐藏的第三个故事,李安设了一些干扰因素,有意不让它显露太多,这样的用心,是一种节制,也是慈悲。

        第三个故事是这样的:派吃掉了船上的斑马,厨子,与自己的母亲,以及那只耗子。

        因为人的思维总是倾向于二元对立,非此即彼,当把第一个故事看完以后,故事的结尾以一个派的特写镜头用语言描述了第二个故事的时候,就会得出非第一个故事,即第二个故事的结论。但是当把第一个与第二个平行对比的时候,就出现了破绽:

        第一个故事:派和老虎,鬣狗,猩猩,斑马活了下来,鬣狗想吃斑马,猩猩阻止,最后鬣狗想攻击派,猩猩与鬣狗厮打在一起,最后猩猩被鬣狗咬死,老虎突然出现咬死鬣狗,猩猩和斑马以及鬣狗没有交待地消失在船上,老虎躲在船棚下面。

        第二个故事:派和厨子,母亲,斑马(中国佛教徒)活了下来,厨子想吃斑马,母亲阻止,最后厨子想攻击派,母亲与厨子争执,最后母亲被厨子杀死,扔进了海里,派杀死厨子,派吃厨子活了下来。

        第一个故事,是人性善的一面编制出来的谎言,自欺并欺人,不这样做就很难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第二个故事是接近真实的故事,是人性恶的表现,或者说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所表现出来的动物本能。

        有一位佛教的上师宗萨蒋阳钦哲仁波切说过: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动物园,在因缘成熟的时候,就会爆发出不同的样貌,当你嗔恨的时候,你就是一只老虎,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就是一只兔子。

        这两个故事几乎完全可以对号入座:老虎,是派的动物性的暗喻;鬣狗,是船上的厨子;斑马,是中国佛教徒;猩猩,是母亲。老虎吃掉了所有的动物=派吃掉了船上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母亲。这其中不能对位的就是母亲的死,第二个故事说母亲是被厨子扔进了海里,而第一个故事的猩猩却是死在甲板上,虽然没有直接描写老虎吃掉了猩猩,但是也指向性地暗示所有的动物都被老虎拖进了小船上唯一被遮蔽的棚子里。遮蔽,也是人在进行非道德行为时的羞愧本能,好像打飞机也需要在屋子里关上灯进行一样;遮蔽,同时也是指代人的兽性,人模狗样的状态是在社会关系里的表现,黑灯瞎火以后就衣冠禽兽到底。

        故事的处理上,很巧妙地把真假互换,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没有绝对的真,也没有绝对的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也是人性。

        整个电影,充满了形形色色的隐喻。

        此岸与彼岸

        佛教术语“波罗蜜多”,梵音直译,名“到彼岸”,此岸是轮回流转,无涯人生,彼岸是经过六度,求证佛果,告别娑婆。派的父亲说要离开印度(此岸),举家搬迁到加拿大(彼岸),派说为什么要走,父亲告诉他我们就像哥伦布一样去远航,派质疑说哥伦布不就是来寻找印度的吗?从哲学的高度说,色即是空,此岸即彼岸。求证彼岸何处求?就在这里。

        美轮美奂与残酷无情

        在派很小的时候,看到印度神的类似祭祀游行的五彩斑斓的场景时,父亲告诉他:别被这些事物和光景蒙骗了,孩子们,社会很复杂。似乎是导演给观众说:别被这些美丽的画面蒙骗了,观众们,电影很复杂。

        动物隐喻人,老虎隐喻的是派在面对生死时动物本能的凶猛与无情;鬣狗隐喻的是厨子的贪婪,凶狠,龌蹉的本性;斑马隐喻的是佛教徒的不争,随缘;猩猩是动物界的灵长类,是哺乳动物中最接近人类的物种,母猩猩隐喻母亲也很合适。

        当派漂流到食人岛的时候,看到的漫山遍野的猫鼬,按照动物习性来说,猫鼬居住在地球最炎热和干旱的地区,性情凶暴,足以杀死一条眼镜蛇,通常采取的逃跑方式是地下或者其他掩体,有很强的领土意识,以家庭为单位。在电影中的猫鼬是完全相反,呆若木鸡,麻木不仁,即使是老虎吃掉他们的同类,也原地不动,到了傍晚变得开始往树上躲避。李安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技术性的错误呢,所以结论肯定是有意为之。

        按照第三个故事的前提,结合第一个故事的情节点,派和老虎是在濒临死亡时漂到这个岛上的,派已经认为自己要死,抚摸着老虎说你也要死了,想象一下第三个故事,派先吃掉了厨子,然后是斑马,他应该开始是想留下母亲的遗体,除非是完全绝望或者濒死,才可能把兽性进行到彻底,这个段落是派本能必需从记忆中抹去的,所以他就会臆造出更加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奇遇来清空脑子的废纸篓。

        这个食母过程,臆造成了食人岛,那个像莲花一样的果实一层层剥开来是一颗牙齿,看到这颗牙齿刺激着他不想面对的现实,所以他选择永远逃避,莲花同样在派第一次问初恋那个舞蹈的手势代表什么出现过,初恋说代表莲花。一朵出污泥不染的莲花的里面是一颗同类的白骨,就此为起点,需要在记忆中清除彻底,于是他把唯一和过去有联系的,他的那位初恋送给他的绳结,系在了岛上的树根上,永远告别。

        回到猫鼬,如此的行为,隐喻的是人类,而那座食人岛,就是人类社会,人类的麻木不仁,群体的无意识,面对危机对待同类的视若无睹,猫鼬所站立的土地上到处是动物的尸骨残骸,人类貌似文明的表象背后都是通过不文明的斗争获取。白天是天堂,晚上是地狱;白天滋养万物,晚上吞噬万物。太阳照到的地方,一定就有阴影,人心的善与恶的关系,永远都是并存的。

        人性与神性

        派有三个信仰,母亲有着印度教的家庭传统,是信仰派;父亲相信科学,调侃信仰,哥哥看到派偷偷遇虎给父亲打小报告,说明站在父亲这一边,是科学论。面对灾难,科学论无力回天,有信仰者存活到诺亚方舟,舟上还有一位魔鬼。

        彩色与黑白

        派用榔头敲打捕获的鱼时,痛苦地说,对不起,鱼渐渐死亡,身上的颜色变为黑白;派获救上岸以后,老虎消失在丛林里,彩色变为黑白,都预示着死亡,告别。

        比较重要的一句对白是中年派说的:那个让我生存下来的理查德帕克,那个让我痛苦、使我害怕的凶狠的伙伴,径直向前走,没有回头,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但是,导演似乎连这一句重要的线索,本应该成为最能表现故事核心的真实情感,都转化为了一个虚假的线索,所谓虚假,指的是中年派,他虽然获救,但他已经是一个出卖了自己灵魂的躯体,吊诡的是他依然素食,他所描述给作家听到的故事,包括语言,就像他自己说的:“语言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索”,只有通过语言才能给自己的灵魂自我救赎,老虎的确是离开了,但是永远不会消失,它只是躲起来了,而不是离开。

        故事真正最有深意的结局并不是中年派问作家你更愿意相信哪一个故事,作家说是第一个,然后中年派说看来你和神很近。

        最恐怖的结局在后面,中年派告诉作家,他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男孩的名字是他哥哥的名字拉维,女儿的名字是他当年的初恋,还养了一只猫。

        重点,在猫。猫和虎同是猫科动物,虎和猫是何其相似,猫是被驯化了的虎,缩小版的虎,在一个安全稳定的社会下,有着一个固化的温馨美满的家庭生活,原始的兽性被指代成了弱化版缩小版的原型,那只叫理查德帕克的老虎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它变成了猫,假若生活再次面对灾难与生死,那只老虎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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