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我不能闭眼。只要一闭眼,父亲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我眼前,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今天,我亲眼看着父亲被一掀土一掀土埋在了地下,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看不到这个生我,养我,最爱我的人了!我跪在地上,号啕大哭,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
新年伊始,古城还在疫情地笼罩下,当我还在祈祷新年健康平安时,3号晚上九点多接到弟弟电话:咱爸走了!忽然脑子一片空白,老公叫我快点收拾,走。电梯关闭,从25楼走到地下车库,我一直恍惚着。开车路遇封村,我才想父亲的后事要怎么办。回到家,已有两位老人在准备给父亲换衣服,我用水给父亲擦洗,才发现父亲的身子已经是那么瘦。看着他还没有完全闭合的双眼,我感觉他是在看我。每次回家,父亲没有多余的话,就是叫一声我的乳名,在我旁边坐着不言语。这声呼唤我再也听不到了!想到这次已是多久没回家了,我内心满是自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第二天给父亲的灵桌上献饭时,我说:“爸,吃饭了!”眼泪涮得就流下来了,我不敢看父亲的脸,我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吃饭了!脑子里只是闪现着我骑在他脖子上啃着甘蔗,看王曲二月八的庙会,我吃着他从城里给我买回来的小笼包、动物饼干,我妈让他买菜的钱他省些给我买了一个苹果……可是,父亲再也吃不到我买得任何东西了!
疫情期间,只有48小时内核酸检测结果的两个人才可以去殡仪馆,弟弟的核酸检测过期了,我坐上了送父亲的灵车。开灵车的师傅像疯了一样飞奔,我的心绷得紧紧的,我担心父亲会不会碰疼了,可我知道他不会知道疼了!办手续时我选了拣灰炉,可是当看到父亲的骨灰时,我后悔了!我觉得我选了一种残忍的方式和父亲告别,我没有勇气上前去捡拾父亲的骨灰!看到我的样子,工作人员说我帮你捡吧。父亲不善言辞,吃苦耐劳,上塬种麦,下河栽稻,不抽烟不喝酒,一心为家,一生辛苦!家里种大棚菜的时候,白天劳作,凌晨骑车进城发菜。韦曲市场卖不上个好价钱,又会骑车到朱雀市场去卖。幼时不知路有多远,后来才知道那是离家多远的路!我仿佛看到父亲佝偻着背推着菜车在爬兴盛的那个大坡!可是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堆白骨!我看着工作人员把他碾碎,装进骨灰盒,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傻傻地看着!
头疼得厉害,我想让自己睡会,可是我不能闭眼,闭上眼,从小到大的关于父亲的记忆就会在我脑海里闪现,他从砖瓦窑顶上给我烤的红薯,掰开黄亮亮的,香气扑鼻;为了让我写作业亮堂,走线拉灯到我的桌前;我去师范上学,用自行车驮着我和行李,就一句话:我娃给爸把气争了。上班第一年,不会做饭,中午回家吃,父亲做得炒羊葱加糖,知道我爱吃甜的……
往事还历历在目,可是世界上那个最爱我的人走了……
泪书于2022年1月5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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