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乐生
前两天发了一条动态,诈出了一位在我朋友圈潜水的发小兄弟点了个赞。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大概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念家乡,毕竟少不更事不知愁滋味才是最好的时光。
我是小学二年级才到村里的,奶奶去世了,父母要南下务工,外公笑脸盈盈的接我和弟弟回家。以前也在外婆家待过,但是再小一些的事情已经记不住了,暑假过后,就正常去了村里小学就读。村里的小孩没有很明显的排外倾向,我又是个很活泼的人,大概在前两天遭到了冷落后,很快就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还记得第一次和思思玩闹的时候是班上在排座位,虽然我现在不高,但彼时我在同龄人中还算是高一些些,大概是长高的劲在前面用完了。思思比我还高,细胳膊细腿的,模样乖巧的留了个学生头,头发细细软软的,人也白白净净的,原本以为是个特别乖巧的妹子,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和我玩起来不顾形象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思思的名字,在这件事情上还闹了个大乌龙;从小我就是个烦人精,那天思思跟我打闹了一阵之后,我就总是去找她玩,去晒谷场去田里去她家里,她都要被我找的烦死了。而我超常发挥了死皮赖脸的精神,一缠到底,不是问她在干嘛就是问她叫什么名字。有次在我问她名字的时候,她刚好在喊她爷爷(我们土话,喊爷爷就是唧唧),我开心极了,天天跟着她后面喊唧唧,她一头雾水,直到有次去她家的时候,我倒处喊唧唧,她的爷爷一脸懵逼的应了我,我也一脸懵的看着他,这才被思思奶奶纠正告诉我她叫思思。
思思从小就比我们同龄人高,因为个子长得太快了,她在我印象里是个乖巧留着学生头穿着短短的衣服短短的裤子的女孩,而且尤其的瘦。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她已经有170+了,但是体重却还没有过百,真是瘦子届的竹竿本竿了。
村里的小孩都是没有形象可言的,我从小就是混世魔王,老师跟我爸妈形容我就是个飞天蜈蚣,插上翅膀就能飞起来了。由此可见,我真的很皮。同伴们玩的所有游戏我都参与过,“弹鼓”、跳皮筋、“斗牛”、踢毽子等等,男孩女孩玩的游戏都有我的身影,反正就是开心好玩就对了,思思也是个玩起来不顾形象的,不过比我稍微好一些,我们会一起去爬那些已经塌过的土砖房,爬很高然后再跳下来(很危险,不要学)。会一起玩泥巴;一起跳皮筋;还会聚在一起唱歌一阵不着调的鬼哭狼嚎;还会自制各种形状的蜡烛(把蜡油烧熔滴在不同形状的容器里),等晚上的时候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她家发暗号,等她出来我们就聚在一起烧东西(很危险不要学);我们会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野炊,她会很认真的带齐所有的东西,然后做出一碗香喷喷蛋汤;我们吃饭也会抱着碗凑一块叽哩哇啦,大人们很惊奇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讲。思思她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人很好,脾气也很好(我怎么烦她都不生气)会在家里帮忙做家务,会烧火会做饭,啥都知道啥都会,很棒。家长们很乐意让小孩跟她玩,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外婆每次说你看思思多乖多勤快巴拉巴拉,我就屁颠屁颠的去思思家了。我们一起渡过了很长一段精彩又好玩的时光,然后,她转学了,再回来就是初二的时候了。期间寒暑假有回来,但是她都不怎么记得我了。大概是因为我留了长发还胖了两三圈的原因吧。
衡花也是我在小学班上认识的,然后得知居然离家里好近啊,我是个不着家的,也经常去找她玩。但是衡花的爷爷看的紧,所以她很难得的像个小女孩一样,规规矩矩的。思琪也是一样,乖乖巧巧的在家里,很少出门玩,玩的范围也仅限于家门口那一圈。思琪从小就有点肉嘟嘟的很可爱,眼睛很大,皮肤很白,整个人懒洋洋的,笑起来很好看。衡花的眼睛也很大,但是人很精神。等等,好像我们这群小伙伴中,她们的眼睛都很大,还都是双眼皮。我。。。
思思转学后,我们升入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上早晚自习了。是的没错,小学五年级我们就开始上早晚自习了,家里住得远的都要求住校。要上早晚自习后我就成了小伙伴中的闹钟,因为我性急,想早点去学校不要迟到了,但是衡花和思琪两个人都是慢性子,慢慢悠悠只要不迟到踩点进教室都行,每次我都急的不行。每次也都是我早上起床洗漱完之后,先去敲衡花的门再去敲思琪的门,然后等她们俩起床洗漱再去学校。(我也想睡懒觉,但是外公起床早,每天早上五点半就把我叫醒了。)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一辆山地车,放假的时候就会跟衡花骑车去玩,冬天的时候骑去晒太阳,春天的时候去采野菜,秋天的时候去山上摘野果子,从一座山头翻去另一座山头,乐此不疲。忽然想起了张喻,又是一个别人家的小孩,他是男生,成绩很好,很上进。家长天天夸他,经常是我从外婆家听完夸他的话,又到衡花家听她爷爷再夸一遍。虽然没有经常在一起玩,但是他是我们走夜路回家的壮胆担当。
这里突然想起几件有趣的事。第一件事,走夜路真的还挺可怕的,小伙伴们的家比外婆家近,也就意味着有一小段路我要独自一人走,每次一和她们分开,我就跟疯了一样狂跑;以至于外婆家那一小段路上住着的人都知道晚上能听到一阵特别大又特别快的脚步就是我在狂跑,因为外公外婆要带我们四个小孩,所以也没时间来接我,不管下雨下雪都是我一个人跟小伙伴们搭伙回家,偶尔碰到来接人的贴心长辈,他们会用手电筒照着我要走的路目送我跑到黑幕中。有一次在我走夜路回家的时候,因为月光很亮,就没有狂跑了,我慢悠悠的走,感觉到后面有人,赶忙向后面一看,发现是外公走在后面;他看到我了用手电筒指了指前面,示意我继续走,也不知道外公在多少个夜里默默走在后面接我回家。那天夜里后我突生出了巨大的勇气,再也不害怕独自一人走夜路了。
第二件事,之前我都是挺喜欢穿拖鞋的,但是有天夜里走路回家的时候,因为要从田埂上走过,突然感觉到有一条冰冰凉的滑滑的触感从我脚趾头上溜过,瞬间脑子就懵了,是蛇!从此之后,再也不穿拖鞋了,不管多热的天气,一定要穿好袜子穿好鞋子,并且还要穿好长裤。那个触感真的终身难忘!
第三件事,邻居哥哥告诉我,墙壁的上长得那种白白的(其实就是硝碱),刮下来掺上木炭粉,就能像烟花一样燃起来,很好看。我告诉衡花时,她还不信,然后我俩开始做实验,当看到它真的能燃起来的时候,我们俩抱在一起高兴的又蹦又跳还带尖叫。吓得她爷爷惊慌失措赶紧出来看是怎么了,还以为失火了,结果只看到我们俩傻逼在那哈哈大笑。之后我们就悄悄的做了一批,用纸包好放在我兜里,刚好那天晚自习考试,考完后我提议要庆祝一下,于是就把我们俩做了很久才做成的土制烟花点燃了,我和衡花思琪张喻一起看了一次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型烟花秀。考完试给自己放一场烟花,是我经历过的最大的浪漫。
后来就升中学了,我跟衡花一个班,思琪在我隔壁班。我们会在周五下午和周日下午一起结伴走路回家/去学校,路程大概有五六公里,还是有点远的。初一的时候村里来了个新伙伴,跟我一个班,他家在思思家隔壁,我们都叫他广崽,因为之前他都在广东这边上学。文文弱弱的,瘦瘦小小的,我被他的奶奶郑重叮嘱要好好照顾他,大概因为我比较会打架?也可能是看起来比较有安全感(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很胖了),所以我承担了要照看他的责任(拍拍胸脯陡然生出了男子气概),因为他不会说家乡话,都是小小声的说普通话,看着都让人充满了保护欲!我那时候超级直男癌,在班上的时候没事就问他有人欺负你吗,在学校其他地方碰到了也会问有人欺负你吗。估计他看到我都超想揍我。
那时候太美好了,我们结伴上下学,穿行在从家里到镇上的小路上,烈日炎炎但是不减一分热情,我们会高声谈笑,一路嬉笑打闹,走到一半口渴了就去找口水井,掬一捧清甜的井水喝,或者洗一个甘甜的瓜果吃,休息后继续朝前走,到了学校再各自散去。从那时候起我们开始有自己的圈子,但是回家或上学的路上我们都是互相的伴。
再后来,我和广崽是班上参加补课的超级积极分子,于是我们俩就跟其他小伙伴们错开了,周日的清晨我们就会连走带跑的去学校了。那时候我们有了各自的小圈子,青春期的小女生也有了各自的小秘密,只是不会再分享给对方了。放假的时候也会各自去网吧打打游戏或者刷刷空间,我们有了更多娱乐的方式,相互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明明最是不知愁的年纪却偏要自作深沉,明明一切都可以和解,却偏偏固执的不肯多说一句话。
有很多事情和误会我都记不起来了,大概是一些小事,但是青春期的自尊心极其强烈,不愿意低头不愿意解释,我们就慢慢疏远了。我不是一个很好的感情经营者,时常会忽略身边人。但是我记得去吃饭时打开饭盒里面装的是思思给我剥好的芒果;我记得那天夜里衡花满含热泪的眼睛;我记得走廊上思琪受伤的表情;我记得和广崽一起讨论小说的场景;我记得张喻骑车飞快带我回家安抚我别怕。我记得最让我愧疚的一件事,是我让思思受伤了。那是在打球时发生的一个意外,那时候我做的不好,我家里也做的不好,自己心里非常的内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私底下悄悄流泪。我知道她留了一道疤痕,一直以来我不敢问,也不敢看。对不起,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很心疼她但是自己又不敢面对现实。那时候快接近中考了,要进行体育测试,医生说她的手最好不要剧烈运动,那她怎么办呢?思思那么喜欢画画了,之后还能继续画画吗?种种疑问和担心都压在我的心头。思思出院了,我都无颜面对她和她的父母,因为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那从没出现过的家长,以及我的无力和懦弱,我羞愧难当。幸运的是最后思思恢复的很好,如期参加了中考的体育测试,然后中考。再然后我们就彻底分开了。
衡花早早的去工作了,思琪和思思去了九中,广崽去了二中。张喻不知道去哪里了(忘记了)最后入伍了。而我去了职高。
之后有过短短的几次见面,我有很多话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思思还是那么热情,思琪还是那么纯真,衡花身上居然有了点痞痞的味道,广崽变得成熟又沉默。
高中有一次思思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给我要我去衡南县的一个快递站帮她拿个快递(里面是手机),因为我只有一天假回不去,就从衡阳转车去二中拉着广崽一起去拿快递然后让他帮忙捎回去,之前跟广崽还挺能聊的,那次见面我们俩都没说两句话。后面有一次我拜托思思从家里帮我带个手机送到我学校,她也没多说一句就帮我带了并且辗转送到我学校。这两件事给我感慨挺深,我们虽然不在一块联系也很少,但是如果要帮忙一个电话就能到位,同时也明白,我们再也不是当初亲密无间能交换心事的少年了。
高中有次寒假碰到了广崽,我们一起在晒谷场旁边抽了根烟,话没说两句,我们都静静的在那看着中学时期必走而现在被野草覆盖的小路,看着熟悉的山和小河,明明都没说话,我却感觉到两个人都在叹息。突然我感觉到胸腔一阵难受,眼睛有些生疼,大概是被烟熏的,烟抽完就散去了,我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大概发小之间也是这样,他的背影告诉我,不必追。
大学里,我只和思思思琪见了一面,虽然很久没见但是却不觉得生疏,只是那次之后我就很少见思思了,只从动态里稍微了解彼此的动态。大一寒假见了衡花,我们一起去了中学逛了逛。去年和思琪见了一面,才发现大家都长的比我高了。衡花已经当妈妈了,我们升级成了阿姨。和她们仨联系的最多都是基于电脑或者手机的问题,来问我这个IT女,能有这个牵绊也很幸运了,这大概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枢纽了,我很珍惜。广崽成了朋友圈里的潜水王者(我们只偶尔讨论祛痘的方法),张喻早已成家了。
十七年了,我担心以后琐事越来越多,自己会忘却这些事,所以想尽快记录下来。原来以为自己遗忘了很多事情,今天准备写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清楚记得很多事情。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些人来去无痕,有些人留下了的印记,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愿我们眉目舒展,各自安好。盼下次重逢。
大学期间碰面 大一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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