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是一种道德义务。春节对一个悲观主义者来说仍然意味着悲伤。我们太容易熟悉吃吃睡睡混时间的过程了,就像自己的某个周末,不必一定要是春节,所以以吃吃睡睡混时间的春节也就没那么特别。
没有什么比过年更让人感慨时光的流逝,一年一年转眼过去,少年也就白了头。
我坐在饭桌上,看着四个加起来快约等于三百岁的长辈,眼前摆着一桌舌尖上的中国, 他们谈论着饭桌上和不在饭桌上的菜肴,谈论有关吃的一切,别无其他话题。
春节时光在一顿又一顿饭之中溜走,在我一口又一口咀嚼中流逝。
每一顿饭都让我度日如年,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每一顿饭也让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时间在他们身上好像静止了,你看不到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数十年如一日的衣食住行,说着永远同样的话。然而时间也从未停留,因为每次见面都能看到他们比上一次更衰老了一些。
有时候我妄想着有一个瑞克,作为宇宙最聪明的科学家,他能制作出一个克隆的我,拥有我所有的记忆和感知,没有人能分辨出我们的区别,而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能一直听话地陪伴在奶奶身边,吃掉所有她准备的食物永远不会饱,在她建议的时间立刻上床睡觉,对她翻来覆去的话语永远有耐心,不会在她面前只盯着手机或者电脑屏幕,做一个长长久久的让长辈们心满意足的孩子。我想她会非常开心,而我也不必为自己无法达到这样“乖孩子”的标准而内疚和焦躁,这样,I mean, then everybody will be happy, right? 嗯,总而言之,我想要个这样的Rick.
然后春节不过一周,一晃眼也就过去。在每次离开时,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他们投在脊梁上的目光,然而我必须转过身去,必须迈开脚远行。
有那么一瞬我希望时间可以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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