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秋节前夕，我和老公、弟弟，带着小侄女回老家。父亲已经先我们一步回去收拾家里了，他早早发微信说，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给小侄女系好了秋千，就等着孩子回去了。
小侄女刚刚三岁多，秋季开始上幼儿园，说话奶声奶气的，从一上车开始，就高兴地嘟囔着：“我要回老家，回老家打秋千。”惹得我和老公大笑。突然觉得她没有原来那么调皮了，安静的坐在后排座位上。弟弟说：“刚上了三周幼儿园，已经懂得很多规矩，回到家再不要吃糖，还说——老师说吃糖对小朋友牙齿不好，爸爸你也不要吃糖。”
车子上了环山路，原本有点迷糊的小侄女突然很兴奋，从弟弟怀里坐起来，趴在窗前，指着窗外的行道树大喊：“姑妈，红树叶，红树叶！”
受到孩子的感染，大人们也有点兴奋。看向窗外，晴朗的初秋天气，天高云淡，终南山离我们很近，仿佛伸手可得。山脚下的小村庄，像是大山的孩子，卧在山的臂弯里，舒适而安详。宽阔的大路两旁，绿色的树，红色的叶，黄色的花，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俨然就是一幅五颜六色的水彩画。
难怪人常说，小孩子是最善于发现美的，我一回头，看见小侄女乖乖的坐在弟弟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窗外面的世界，我想，那个世界，对于她是全新的，未知的，所以孩子充满了好奇。而我们几个大人，无数次走在这条回家的路上，春夏秋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所以我们见怪不怪了。
后来我和弟弟聊起来中秋节，提到了月饼，小侄女突然唱出来一句歌：“八月十五，爷爷……。”她唱的不是很真，听她唱了好几遍，我才分辨出来歌词：“爷爷教我打月饼。”这不是我童年时，经常唱着的那首歌谣吗？
八月十五月儿圆啊
爷爷教我打月饼啊
月饼圆圆甜又香啊
献给爷爷一片心啊
二
记得我童年时，也常常唱起这首歌谣。我对着自己的爷爷，一个须发都有些花白步履却依然铿锵有力的老人。尤其是唱到那句“爷爷是个老红军”的时候，我的小手拍打着爷爷的脸，他的脸上现出我所不懂的古怪的神情。那时的我，意识不到什么，等到我渐渐长大，才有些明白。
爷爷并不是什么老红军，相反，他毕业于黄埔军校，是名副其实的国民党，还是少校参谋。一心想兴旺家业的老太爷，把爷爷送出去，在西安城参加了考试。老太爷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是晚清的秀才，国民革命兴起的年代，他想，送儿子参加国民党总不会错吧。好在儿子不负众望，在数以百人的考试中因为外语成绩突出而名列第二，二十出头便军校毕业，确实光耀了门楣。爷爷的成材，也确实让我的老太爷在村里因此而扬眉吐气了一把，只可惜老太爷后来因为感染肺炎，在解放前不久离开了人世。儿子后来多舛的命运，他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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