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趁着自己记忆力尚佳,且浪漫情怀仍在的情况下,尽快把旧时之事记下来,这很重要。我到了色衰之时需要回忆,或者我的孩子有兴趣了解这些事,比如我少年时是如何度过的,有过哪些年轻人的情怀,都应该有个记录。我觉得这是生活中不可荒废的,极其有意义的事情。
去年我买的那盆茉莉花今天开放了,香味浸透了空气,明亮的光调下确是找不到当年黑夜里散发清香的神秘感!那一年我17岁,从不曾浓妆淡抹,却以为自己亭亭玉立。
上初中的时候,我不再黑黑瘦瘦,而是有点白胖,上课时常常走神,但是功课也算能够达标,但是在学校已经没有人说我很聪明了。我安安静静上课吃饭,清清楚楚地让别人感受到了我并不是灵动的:乖巧、刻板、按部就班有着最普通少女的特点。但是在我的眼底却藏着青春少女最大的秘密,而这巨大的秘密就是我座位在我左前方的高个子少年。
那时候班主任老师姓陈,大家对他的印象是“心狠手辣”,时常抓着班里同学就是嘲讽。“来,报听写,班上头最大的上来,看谁错的多,那肯定是三聚氰胺奶粉喝多了”“别人卖苕你也卖苕,我看你是不是红心苕”……他还常常揍人,但是我觉得他还不算太坏,因为他从不对女生动手,且有一次我走路看到他和别的老师说说笑笑看起来也极和善。但是毕竟不同于普通老师的脑思维,从他给我调换的位置就可知 ,我左右靠后门的第三列第四排,我一米六(没量,感觉自己过了初中也没有长过),而我前方一米七的胖子陈和军,我左前方快一米八的高个子汤文凯,我左边是比我个子还小的黄佳琦,而也正是如此也促成了那样普通的我产生了巨大的青春能量,在我以后的年岁里时常坦然且自豪的谈起那一段时光。
前面一胖一瘦两个少年其实都是我崇拜的对象,一个冷漠一个幽默,但是心动的那一瞬间不得不从那天操场上的跑步说起,那一年我们初三,中考在即,体育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科目,于是便走了每天六点钟聚集在楼下满是沙石扬尘的跑道上挥汗,那一天又是黄昏时分,落日渐渐下沉,只剩下半边脸趴在校园西南角的一层瓦房的小卖部的房头上,我们伴着汗臭味前行,霞光照着大地,远处出现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男人跟着跑了起来,还在喊着:儿子加油!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鼓励过我,我也见过我的同学们的父母大都奉行着用别人家的孩子刺激子女成才,那一刻我觉得这样家庭的孩子像是罩上了一个光环,对,那是是我如此渴望的!而这个少年便是我左对角瘦高的汤文凯,他数学成绩极佳,且写得一手好字。但那时的我即使心生再多喜欢也决然不可能作出任何可以表漏心声的事。于是常常做数学题让自己沉静,于是练字练到每天中午不睡觉,后来中考我数学离满分差4分,而我的字获得质的进步,进入高中乃至工作仍有人肯定我的书写。
就这样中考结束,再后来我们又读了同一所高中,不过这次我们不同班,再然后我们不仅不同班,也不同科,我文他理。不只是发育迟缓还是如何,高中突然我就变得灵动起来,许多男生也愿意和我交朋友,我还时常超越老师的想象在课堂上抬杠,总之那是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朵花儿,绽放了,全世界都是我最美!那会儿也不乏有对我心动之人,但是成绩确实是惨不忍睹“势力”的我,任是不肯将就。也就这样他还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家教极优,成绩优秀。
秉持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的理念,我自是知道再如何胡闹也切不可丢弃了学习。但是那时我又是极成熟,我想我必须要跟他表示点什么了,因为他是那样的沉稳而羞涩,假使我亦如此,那大抵是要错过,而我却不愿有这样的遗憾,而且从交好的闺蜜那里也得知他隐约很关注我,这怕是两情相悦,那有何必让它就此沉默。
这些成熟的思想衍生出来的勇敢是不可低估的,发短信:我喜欢你!他回复: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后来终于在我拿到了五百块钱的生活费的时候我决心做一件大事。
我们的高中在镇上最热闹的街上,出校门便是一条街,西边是书店,电子产品的店子,东边是买零食小吃的店子。我想我到底要买一件什么东西给他呢,在辗转了无数个店子后,我决定买一个Mp4,那时MP4算是最新的电子产品了,对那个时候是2010年,然后让老板给我下载了一首音乐:你一定要幸福 ,反正少年时期的伤感总是没由来的,且觉得自己的伤感似乎证明了自己的多情美好!而那首歌也代表着我的爱我的伤感!那天我花了一个月五百块钱的六分之五。
接着终于到了我约他的那一天,我想好了,一起出校门,然后沿着校门穿过门口那条街往北走路等会有点黑我们可以说说画,走过五户人家再往左穿过三十米的弄堂就可以到我住宿之地,总而言之,总会我有机会说一点青春里应该有的话吧。
他很晚才从四楼的教室下来,等我们汇合,学校已经稀稀落落了,我手有点颤抖,递给他用礼品袋装好的礼物:给你!他不好意接了。“要好好学习”“你的字比原来写的好多了”他客套的说着话,我忐忑的往前走走着,出了校门我们便不再敢说话,再往前走,穿过街道,走到了路灯昏暗的小路,他的影子高高的斜倒在我的前面,我很忐忑,到了弄堂,他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路已经走完了,而此时弄堂那么黑,假使可以走上去拉一下他的手,那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脑子里这种思想刚好发酵到很强烈之时,一转头却发现他不见了!于是又是害羞又是懊恼!
那天我穿过黑黑的弄堂,走到住宿的楼底下,黑黑的夜里,满是茉莉花的香味,低头来,看到用脸盆装栽的绿植枝头冒了几颗洁白的花瓣,香味温暖了这寒冷的空气!
再后来,我们也没有在一起,倒是因为那天的勇气,让我愈发觉得自己勇敢的可爱,而他也曾经骄傲的告诉他的女友有这样一个人儿追过他,那样的爱犹如着洁白的花儿,那么香甜热烈却又纯洁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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