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会第三期(特别版)
受罗胖启发俱乐部启发,我与大学室友约定每周日进行一次畅聊,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平行空间里的另一个人在这个星期做了什么?此人名:春,于是我自作主张,决定把我俩的畅聊,定名为:春会[调皮]
春会星期天,畅谈这七天
日记:
2020年12月29日,
星期二 天气:大雪
(今天突降大雪,接到教育局通知,要求山区所有需要出动校车的学校停课,以防明天道路结冰出现安全事故;于是周二变周五,作为跟车老师的我又要开启繁忙的,放假送孩儿回家之旅了。)
两个世界
——事情的表面,和事情的真相,可能真的是两个世界,而只有你直面问题,勇敢地去解决,才能在这个纷乱的充满问题的世界中,找到那个通往另一个美好世界的通道,而这个通道就是真诚和善意,走过这个通道,你就能到达那个美丽而温馨的世界。
在那间狭小低矮的门卫室里,大叔正看着电视上演的薛丁山,但看得出他的心思并不在电视上,因为我注意到他时不时的瞟向窗外的大雪,并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天色;毕竟已经是冬季的下午五点三四十分了,雪还下着,不时还有冷风吹来,但天色越来越暗,而我的心里好像有一团野火,正在越来越旺的灼烧着我;这一切都使我忘记了寒冷,只感觉心中有一块表在嘀嗒嘀嗒的响着;那表无情的机械的响着,那团野火似乎也随着心中的钟表的嘀嗒声不断地有节奏地侵袭着我。
我的脑袋混乱不堪,充斥着各种声音和语句:
“老师,你快点儿。”
“你快点儿,老师!你要知道天这么冷,好多家长还在外面站着呢,他们接不到孩,一会儿又要投诉了。”
“像你这样见一个家长就说几句,半个月你也搞不熟……”
焦急、混乱、刺痛像一粒粒冰冷的雪粒般打在我的脸上,也打在我的心上。
我仿佛又回到了车上:已经快五点了,但还有最远的几个孩儿还没送到家,其中几个孩子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汽车仍在路上,轰隆地向前赶着,道路崎岖且长,并不在话下,最怕的是泥泞,因为一旦陷进去,就会十分费事费时,费事我们并不怕,但最怕的是费时,因为对我们、对孩子、对家长来说,晚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焦虑、不安,毕竟等待有时候是很难熬的;
更怕的或者是,要从被大雪压弯的竹子下穿过,这时整个挡风玻璃会全被大雪覆盖,只有雨刷一遍一遍刷去大雪,才能重新看到前路,车辆只能缓慢的走着。
果然,怕啥来啥:“你们刚刚送的,是不是有一个叫李国宇的?你赶紧给他家长解释解释,孩子奶奶说不知道你把她家孩子给放到谁家了?结果孩子的手被烫伤了,刚刚把你投诉了。你快点跟她联系昂……”
听到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李国宇?这个人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就只把一个叫李子荣的小朋友放在了他斜对门的邻居家?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再说了,跟李子荣奶奶联系?我要是有这家长的联系方式,我早就联系了,干嘛还非要迫于无奈把孩子放到邻居家?
还有:我不是跟原来车线的跟车老师已经联系过了,又跟幼儿园的园长也说过,让帮忙转达孩子的班主任,让班主任帮忙联系孩子家长,告诉家长孩子被放在了斜对门的邻居家了?
可这事也怪我无知,甚至是愚蠢,没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上周第一次跑这趟车时,就发现只有每周五要临时加送的这些孩子只给了一个名单,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家庭住址,本来说是昨天,要赶紧要一份的,没想到事情太多,耽搁了;今天又因为大雪,临时放假,又不得不来送这班临时加上的车线上的孩子。尴尬的是,算上这次连司机也只送过这些孩子三次,我们只知道孩子大体住在哪里,只知道有几个孩子,其他几乎两眼一摸黑……
事情是这样:当时应该是下午2:20多,在孩子家门口等了足足五分多钟,汽车一直在鸣笛,家长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在门口也敲了半天门,根本不知道去向;这家人附近也不见有邻居出来,司机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其他孩儿都被耽误了。于是调头,准备先送更远一点的孩子,大不了回来再送这个孩儿。可刚一调头,这家孩子斜对门,正好一个邻居出来倒垃圾,司机灵机一动,让我问问那位邻居,于是我便带着孩子下去问那位邻居是否认识孩子的家长(带着孩子下车,主要是怕描述不清是哪位孩子)。这位邻居中等身材,体格健硕,看着挺精神,他稍一迟疑,又看了看孩子,低下头问孩子:“你奶奶去哪儿了?”
孩子一脸委屈,差点哭了出来,外面挺冷,这邻居家烧着火,便领着孩子进了门。
还有一大群孩子等着要送,谢过那位邻居,我们便继续前行。谁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
等我送完所有的孩子回到学校已经是5:30多了,Lily老师再次打来电话,询问我有没有联系那位家长?我又把情况给Lily老师说了一遍。Lily老师让我联系一下,原来车线的跟车老师,再核实一下情况。挂了电话,等Lily老师发来原来车线老师的电话,联系上这位老师,我才总算明白,原来我放邻居家的那个孩子确实是李国宇,我把这俩孩子给弄混了。
要来李国宇孩子家长的电话,我赶紧取得了联系,结果发现,电话那头很嘈杂,小孩子正在大声哭泣,家长勿哩呱啦说着,我只能听懂,家长很愤怒,很无奈,似乎在说:孩子的左手被烫伤了,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没法治,明天让学校弄去治……
因为多少听不懂这位家长在说什么,我于是说能不能联系一下孩子的班主任?看怎么处理?
结果家长说了这句话,我听懂了:“我不知道他班主任是谁?我也没有她联系方式。”这下给我整蒙了,根本没法沟通。当时我以为这家长是要和我们闹了。
门卫大叔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天都黑了,幼儿园那边咋还没有反应?你还说要去看孩子,一会儿天黑了,咋去?”这句话终于把我拉回现实。我刚拿起电话,准备和幼儿园的园长联系,却发现她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接通电话,我才知道,那位孩子的班主任,家里也有一个小孩子,这会儿已经回家,雪这么大,天这么冷,路那么远,根本赶不过来。已经下班,也没有其他人手。于是,只能我俩去看孩子了。
我们在街上买了烫伤药,拎着一箱奶,顶着一路寒风,往那位孩子家赶。我在路上才知道,园长家的孩子,一个六点多需要她去接,另一个七点多也需要去接。等我们二人都几乎快冻僵之时,终于赶到了。此时天已经全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车灯照着门前那个斜坡,斜坡上卧着两只大白鹅,摩托车一用力,轰的一声冲上了斜坡,把大白鹅惊得飞快逃向一边。
下了车顾不上寒冷,幼儿园园长赶紧给孩子的一个同学家长打了个电话,让帮忙把孩子接到她家,晚上好去她家接。挂了电话,她长出了一口气,可这孩子家的灯已经灭了,难道我们来晚了?孩子和家长已经睡了?
想到当时和这孩子奶奶通电话时的混乱情形,我又不由得紧张起来。到目前为止,我对这孩子奶奶的印象,还是上周送孩子时,她一把抱起孩子开心地与我们招手道别的样子;我很难将当时通电话的情形与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来不及多想,园长已经开始敲门,不多久灯亮了,有人走来开了门。开门的果然是孩子的奶奶,还是那个上周我见到的慈眉善目的样子,见到我们她稍有惊讶,但还是满脸含笑将我们迎进了屋里,外面风挺大,她顺手关上了门。看此刻家长的样子,我放心了一半。
这时我才注意到,李国宇就跟在奶奶身后,这会儿非常安静,乖巧。园长与家长稍作解释,沟通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孩子奶奶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当时给她打电话时,孩子正在哭闹,但她一个人又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更害怕被孩子爸妈知道,会被责备,甚至挨骂挨打。她说,去年孩子的妈妈就打过她。(我感觉,此刻又一次见到真人,和这个人聊起来,我才能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园长熟练地拉过孩子,询问孩子的烫伤情况,只见孩子的左手,被一团蓝色的毛绒布包着,一只小手几乎被包成了小粽子。
孩子奶奶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先给孩子的手抹了些正红花油,然后粗略地包了一下,想等明天一早,如果上学的话,再到镇上医院去治疗。(听到这里,我才知道孩子家长——一位不识字的农村妇女——生活有多艰难:别的家长已经通过微信,第一时间知道今天临时放假的事了,可她还不知道今天放假的事,还以为明天孩子要继续上课。看到孩子那包成了小粽子般的手,我确实明白了,她说她不会处理,一点都不假。)
园长熟练地解开孩子那被包成小粽子的手,拿出买来的烫伤药给他上药,看得出孩子对园长非常信任,他不哭不闹,甚至还很幸福的样子。
而孩子的奶奶居然对孩子说:“孩儿,你看,学校里的妈妈来看你了吧?”
园长也答:“孩儿,别怕疼哈,妈妈现在给你上药,马上就不疼了。”
此刻我才知道,那小朋友为何看到我们居然有种幸福的样子。原来孩子早已经把幼儿园的老师当做妈妈来看待。
上药,包扎,安抚孩子,同时和家长沟通,家长和孩子都很感激,也很幸福;临走的时候,园长给孩子一个妈妈般的拥抱,并和他道别,孩子奶奶甚至打趣地对孩子说:“孩儿,跟你妈妈一块去上学,好不好?”……
孩子奶奶拉着园长的手,满嘴说着感激的话,一脸洋溢着笑容,强烈要求一定要把那箱拎过来的奶退回去,并执意要让我们留下来做饭给我们吃……
一切进展顺利,顺利得让我吃惊;来之前,我想着当时通电话时电话那头的混乱,我本以为可能要和一个难缠的老妇人进行一场不愉快的交谈,甚至是谈判了;没想到,竟然,好像进行了一次探亲之旅。
老人见我们执意要走,也知道园长确实还要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但感觉一路太寒冷,准备上楼,给拿件大棉袄披着,园长说不用了,并让老人看,那摩托车挡风设备也很厚,包起来不会太冷,这时老人才没上楼拿袄。老人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外老远,让我们一定一路小心。那样子就像在送别自己要远行的子女。天太晚,风太大,有些冷,我飞快地将园长送回镇上,独自回家,但这一路,我的心里却颇为温暖。
看到这一切,我不得不为园长的处事不惊,处理得当,而深深叹服。
经过这件事,我也明白了:事情的表面,和事情的真相,可能真的是两个世界,而只有你直面问题,勇敢地去解决,才能在这个纷乱的充满问题的世界中,找到那个通往另一个美好世界的通道,而这个通道就是真诚和善意,走过这个通道,你就能到达那个美丽而温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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