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被春雨清洗了一遍,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了,温柔的阳光,它生怕晒到你,万物轻声细语,风也柔和了许多。外婆家后方的菜园里,一片生机勃勃,泥泞的小路两旁,是刚沐浴完的青草,绿油油昂首挺胸;道路上车辆穿行后坑坑洼洼,雨后便赐予了它一洞一洞的水,我该穿着防水的套靴,先试探那眼水的深度,然后扑腾跳进去,放肆踏出水花,尽兴后望着湿哒哒的裤脚,担忧着回去该挨外婆骂了,空中的彩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给了她个大大的微笑,没了烦恼,心里美滋滋,沉浸在这份美妙的雨后初晴景里。
菜园子对面有一片松树林,在合适的季节到来时,外婆会带我们去采蘑菇。我们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松树林,我努力呼吸着老树叶在潮湿里酿出的独特味道,不知是谁在这时候讲起了鬼故事,于是我一面担心着有鬼怪出没,一面想着篮子里的蘑菇一定要比姐姐采的多。多年之后,我无数次怀念这样的“冒险之旅”。
外婆家右方有个水泥地“小操场”,那是我童年娱乐的重要场所:跳绳,打沙包,打宝,跟着电视里练功夫,那时候总想着打架。操场过去有个水池,是夜里此起彼伏的蛙声来源处,我们也经常被外婆教唆着别去这个“危险区域”玩,水池旁有一颗外公嫁接过的桃树,它斜着长,我喜欢爬它,因为爬上去就在水池的正上方,显得我很厉害,这棵树结出来的桃,比我之后吃的桃都要好吃。顺着桃树过去是一条马路,不同的是它被针叶和其他树叶铺满,因为两旁是小树林,这条路踩上去软软的,还有噼里啪啦的干树枝声,每个早晨我都喜欢跑去那,听鸟儿争鸣。
夏天到了,蚊子多是夏天的烦恼,于是外婆的大蒲扇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啪的一声,是外婆在和蚊子做斗争了,睡觉前,外婆会用蒲扇把蚊帐里的蚊子扇出去,这样我们就可以睡一个美美的觉了。夏天的夜晚是美的,一眼能望到满天繁星,我在月光下跑来跑去:“哈哈,快看,月亮在跟着我走,我到哪她跟到哪”,“手指月亮啊?小心半夜趁你睡觉的时候,月亮来割你耳朵咯”,外婆笑着说。第二天醒来摸摸自己耳朵,幸好还在,月亮哪有这么残忍。
秋,是丰收的季节。外婆家种了百来亩水稻,镰刀到手,咔嚓咔嚓收割一株株水稻的满足感啊,打谷机响起来了,几个小孩抢着要去玩打谷机,大人拿了一小株让我们玩,不亦乐乎,打好的谷子铺在了家里的“小操场”上,它成了黄色,为了赶走来偷食的鸟,外婆扎了个大扫帚,让我们见着鸟就赶。最幸福的是吃上这自己“养育”的香喷喷的大米,配上外公炒的辣椒炒肉汤汁,是我最爱的搭配。
冬天的词汇是白色,等到极寒的那一天,我虔诚而怀着强烈的期待入睡,盼着一觉醒来,白雪皑皑。没有赖床,对新世界和雪的玩心,床在这个时候算什么,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和舅舅们在“小操场”上堆起了雪人,和姐姐们用雪做冰棒的形状,我们躲开外婆,鬼鬼祟祟吃着自己做的冰棒,都觉得少了点糖。
春夏秋冬依旧,但是外婆和“小操场”都不在了,我在美好的回忆里,感受到心流的快乐。我怀念童年,更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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