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不聪明,一点儿都不,从小就这样。
上学时,别人能考满分的题,她能拿80分;别人能考80分的,她拼尽全力能及格。
所以她是同学记不住、老师不管的边缘化人物。
小琴高中毕业后,上了技校,学做手工,她特别擅长这个。家长考虑,学一技之长,总可以养活自己,二老百年后归去,也可放心。
做手工,小琴学得很认真,一张纸,能在她的一折一压中,变出小猫小狗的;几粒扭扣,几撮棉团,再加上几片碎纸,能在纸上变出一幅画。
她也喜欢跳舞,学习空余时间,就去学校的多功能厅跳,不管有没有老师教,她都去跳上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跳舞练就她柔软的身姿,更显婷婷玉立,黄金比例的双腿更显引人注目,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可她没注意!
技校毕业,小琴去了一家工厂,在流水线上工作。工作辛苦,但心里还是有盼头。
偶尔一次的假日,她去报名参加了大专自学考试。在那个夏日,小琴换下工作服,换上粉色裙子,骑着她那辆一百元钱买来的自行车。
傍晚时分,黑色自行车上载着一个粉色女孩,一路叮铃叮铃行驶在一座城市的小巷里。
三年过后,小琴走向了一家公立幼儿园。园长拒绝了她,因为她不是幼师毕业。
转向私立幼儿园,没想到,这家把橄榄枝抛向了她。
从此她在幼儿园扎下了根。
她有耐心,小朋友喜欢她;她的魔幻手工,惹得小朋友、家长、其他老师啧啧称赞;她的舞蹈也令小朋友们着迷。
她是学校老师和小朋友们的明星。
引来了其他幼儿园的关注,想把她挖到他们学校,可小琴不为所动,一心向着这所现在的幼儿园。
工作之余,小琴还是没忘记学习,这次她选择了学习画画。
从素描开始,排线、构图,画三椎体、正方体,……认识的人也多了,视野也广了。
一天,刚画完画,小琴正和两位同学边聊着边经过一座天桥。天桥一端靠下有男生对着她们喊:“嗨!黄金比例!”小琴没在意,以为是叫她同学。感觉自己长得不好看,还笨,不会有陌生人搭理她。而她旁边的同学一个是高挑身材,娉婷袅娜,一个是小巧可爱,有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再镶嵌着一张漂亮的脸,更是讨人喜欢。
那个男生跑到天桥上,直接对着小琴说:“我叫的是你!我是画画的,正在写生,有关天桥的。我叫张强,你能当我的模特吗?”
其他两位女生知趣地先走了,留下他们俩个,嵌入在夕阳里。
“你为什么选我当你的模特?”
“你的腿最好看!”
“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啦!黄金比例!我是画画的,能看出这一点。难道没人跟你说过?”
“没有!我普普通通一个人,没人关注我,也没人在乎我。”
绘画男瞪大眼睛,很认真地说:“你别这样想,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再次诚恳地要求她当他的模特,“你来做我的模特,就一次!”
小琴看着他那双诚恳的眼睛,脸上满是真诚,况且就一次,应该时间不长吧,点头答应了。不过她还是很疑惑:我的腿有那么好看吗?
于是他们俩开始配合,绘画男在天桥斜下方看着小琴,指挥着小琴从天桥一端走到另一端,来回地,重复地,而且还是傻傻地。一会儿是让你像军人一样踢正步,一会儿对着夕阳,双手撑着栏杆,一条腿向后撑住地,一会儿把她的麻花辫置前,一会儿又要求放后面。
太阳已西沉,月亮东升,落在树梢上,华灯初上时,晚风轻拂柳。
此时小琴不想动了,坐在天桥栏杆边,抬不起腿,甩不动胳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绘画男看着小琴,不好意思,建议去旁边餐馆吃饭,算是报答她为他做模特的请求。
然而,小琴不愿意,她只想回宿舍躺着,顾不上自己的肚子。
绘画男请求把她送回宿舍,小琴答应了,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天上云追月,地上风吹柳,绘画男希望月亮歇歇脚,也希望这条路变长一点,再长一点。路上有高低起伏时,小琴为了不让自己从后座上颠簸下来,羞涩地一只手轻轻拽着绘画男的后衣服,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后座上的圈圈。
可是,路总是有尽头,小琴那三层楼的宿舍很快到了,她从后座上跳下来,站稳了,手摆弄着衣襟,低着头,轻轻地说一声“谢谢”,而绘画男看着她,也轻轻地说:“谢谢你今天当了我的模特,等我裱好了,送给你一张!”转身走了,小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许的甜蜜,甜蜜写在脸上,低头微笑着,或许脸上还微微泛着红晕,只是在月光下没那么明显。
可是,绘画男骑着车的背影突然站住,只见他转过身,隔着空气,大声地问:“你还会当我模特吗?”小琴没有回答,而绘画男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过来找你。”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绘画男继续着他的写生,继续着他的绘画创作;而小琴还是忙着给小朋友上课,也奔波着去上别人给她的课,彼此没有交点,也就没有重逢,各自过着平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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