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回我们的老家看看吧,去看看老家的春,看看老家的人,看看老家那四季皆绿的菜园子。
姐这样说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中午那一碗菜汤了。只是一两棵菜而已,把那一碗清汤,生生变成了一碗绿色的汁,而那几株翠绿翠绿的菜,静静漂浮在汤上面,让人不忍食用,却又渴望着,渴望那青菜的馨香,久久弥漫在唇齿间。
于是和姐在午后,骑着电瓶车,让春风和花香,抚摸着我们已然沧桑,却仍憧憬着美好大自然的那张笑眯眯的脸。一路说笑着,一路赞叹着,一路惊奇着____那一夜之间婀娜的柳枝上怎么就缀满了诱人的嫩芽呢。
每年春天,我们都会去一趟老家,老家的叔们婶们,只要望见我们的身影,便爽朗地招呼起来,“闺女,回来了啊!”那亲切,那惊喜,那热情,羡煞枝头的小鸟。
一会功夫,每扇敞开着的大门里,都会快步走出笑得真切淳朴的叔们婶们,然后围坐在哪一户人家的门前,晒着太阳,浴着春风,和他们一起谈我父母的身体,谈他们孩子的近况,不时有几只鸡踱步到人群里,然后又悠然离去。温顺的狗狗趴在各自主人的脚边,抬起头友善地望着我们笑着的眼睛,穿着的锃亮的皮鞋,又缓缓别过头去,把脸贴在主人的腿上,轻轻地磨蹭着,主人会低头看看它,再伸出手,轻抚它们的耳朵或是轻拍它们的背。
菜篮子里的翠绿……
一边沉浸在浓浓的春的热情里,一边回忆着乡村的热情,不一会,我们便到了老家村庄前面的那条光滑的马路上。路两边竟然有了矮小的桃树,应该是刚栽下不久吧。桃树边仍是多年不变的菜园子。
菜园子里长得最茂盛的,当是冬天移栽下去的“过寒菜”了,深冬的时候,厚厚的积雪把它们瘦小的身子包裹得紧紧的,一旦春风吹过,它们便疯了似的长,长得碧绿碧绿的叶子肥厚无比,那整片整片的翠绿啊。有的长得性急,长出了粗壮的菜苔子,开了小小的黄花,在绿色的海洋中,微笑着翩翩起舞。
还有那一大片的青蒜,也长得痴了,整株整株地肥硕起来,无论你用它烧雪白雪白的豆腐,还是炒香喷喷的肉丝,又或者在面条里放点它们的末,都会把味蕾,刺激得活跃无比。
奇怪的是,我们已经走过了很多户人家,每家的门都静悄悄地关着,连那鸡呀狗的,都不见踪影。
“闺女,回来了啊!”
一声清脆的嗓音甩过来,顿觉亲切异常。
我们缓慢地下了车,走到王婶的家院子里。
“婶,庄子上怎么这么冷清啊?怎么就婶一个人啊?”
“他们啊,都搬到镇子上带孙子孙女上学呢,这不,我和你婶照看一整个庄子呢”。
王叔说着话,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条长凳子,那短短的头发,已然一片花白。王婶则很落寞的望了望这静静的村子。
我们跟王叔王婶聊着,时不时就会找不到话题,而那菜园子里却像以往那样热闹着,鸟儿们也害怕王婶她们无聊似的,竟然都聚集到她门前的桃树,柳树上,叽叽喳喳地嬉闹着。
王婶在说话间,已经到她的菜园子里弄来了一堆的芦蒿,理得整整齐齐,放在我们的车篮里。
“这芦蒿降血压,带回去让你爸你妈多吃点,我们这也吃不完,又没人去集市卖,你们多带点回去。”
我们一点都不推托,她们把我们送到村头的路上,此时我们的车篮里,脚踏板上,都是一捆捆翠绿肥厚的菜。
“没事就回来看看,帮我们把这些菜处理了,浪费可惜呢,吃不完分给邻居们。以前家里多热闹。”叔说得情真意切,而又有点无可奈何。
“叔,现在大家都重视孩子的文化教育了,给孩子选一所好学校已经是每个家长的心愿,而老人们又不舍得让孩子太辛苦,所以陪读也是必然的,您跟婶啊,尽力就好,也不要太辛苦。”
“不能让地荒了,我和你婶帮他们照看照看,我们庄稼人土地可就是黄金呢!孩子上学不能将就,土地啊,也不能荒!”
“常来啊,这么多菜没人吃太可惜了,常来啊”。
叔和婶那被拉长的身影,那久久挥动着的手臂,在我们的眼里渐渐模糊,而那质朴的呼唤,却在那一篮子的翠绿里,回荡……
菜篮子里的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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