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认识以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很久之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觉得非常有道理,甚至把它写在自己的私密日记本里。直到最近在《倾城之恋》里再度看到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有多么自私的人,才会这样为自己的过错开脱,还要求别人的原谅。
第一次看《倾城之恋》的时候,只把它当作一般的言情小说来看。所以在看到白流苏处处“算计”,常常跟范柳原闹别扭的时候,自己还暗暗讨厌白流苏的矫情。
今天又一次拿起这本书,才发现张爱玲笔下的人物,远不止我想象的那么肤浅。
这场《倾城之恋》,成全了谁?白流苏,出身名门,容貌姣好,但是第一次婚姻却以失败告终,无奈回娘家生活,寄人篱下。
身上的钱被哥哥们骗光,到最后还被反咬一口,无法在娘家立足。
她自己唯一的资本,也不过是还未老去的容颜,以及迟暮的青春。她自始至终要的,都只是“经济上的安全”。
范柳原,家世显赫,财产殷实,他喜欢白流苏,至少喜欢她的美貌,但这样就够了,足够白流苏去为自己赌一把。
若能结婚,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在经济上有任何顾虑,还能摆脱家里那些所谓的亲戚的冷嘲热讽。
她知道范柳原是情场高手,所以处处防着他,但她毕竟还是单纯的,聪明如她也还是没能逃脱范柳原为她设下的圈套。
这场《倾城之恋》,成全了谁?“背着人时稳重,当众却喜欢放肆”,仆人已经出门,房门却没有关严,包括每天成双入对,一起散步到深夜。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他们,也让白公馆的人看到。
后来的白流苏没有了退路,只能委屈自己去做范柳原的情妇。或许那个月夜范柳原说的那句“我爱你”是真的,但是现在真真假假又有什么用呢,白流苏一心追求的稳定的婚姻,终是泡汤了。
许是张爱玲不想结局这么凄惨,所以为白流苏打造了这场“倾城之恋”。一场战争把白流苏与范柳原绑在了一起,当战火燃起,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只有自己胸中的一口气和身边的那个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又应了故事开头范柳原说的那句话:
“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后来真的一切都毁掉了,他们两个人也在战争中互相得到了原谅,白流苏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婚姻。
这场《倾城之恋》,成全了谁?其实我一直都不愿相信范柳原一开始只想白流苏做他的情妇,直到故事的结尾,印度公主唤白流苏的那一声“白小姐”。
其实,不能说白流苏与范柳原谁对谁错,就像书中所说的,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他想要不负责任的“精神恋爱”,而她想要一个长期稳定的经济支柱。
故事的最后,范柳原成全了白流苏,给了她想要的婚姻,白流苏成全了范柳原,让他继续对其他女子说俏皮话。而张爱玲也成全了自己,给了这“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人”一个圆满的收场。
但是,这样的成全,又是否是真的“成全”呢?
白流苏虽说一开始只想要一个经济支柱,但是她到底还是想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想要相夫教子,她的所有学识也都是关于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妻子,但是这些,范柳原给不了。
而范柳原,他想要的是什么呢?他要白流苏懂得他,要一个灵魂伴侣,他还想要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拒绝不了外面的诱惑,也没想要拒绝,他依旧在对别的女人说着俏皮话。
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一样东西就会想要更多,白流苏或许以后会要求范柳原的爱与忠诚,范柳原或许还会要求白流苏更多的理解与放纵,他们之间相互的谅解,也真的只够他们安稳度过十年八年的时光吧。
或许,日渐老去的他们会彼此包容,也或许,日后的他们又会分道扬镳。那时的白流苏,可能会真正放下她那“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淑女身份,重新开始生活吧。
张爱玲的这场《倾城之恋》成全了谁呢?或许她成全了所有人,也或许,谁也没有,只是成全了自己的梦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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