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说不出的失落,26年婚姻,在这一刻画上句号。而我,在这段婚姻里,五味杂陈,我终于明白,我一生的不幸,在22岁那一年,就被命运圈中了。
我高中毕业,被分到粮店做售货员。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母亲早逝,我随了母亲大眼睛,父亲对我就格外溺爱,从未打骂过我,所以我从小就很任性。
22岁,我通过朋友,认识了在毛纺厂上班的王允,他个子不高,眼睛很小,并没有太合我的眼缘。见面两三次之后,他便疯狂追求我。在粮店外等我下班,给我写酸酸的情诗,虽然现在觉得很幼稚,但当时年纪轻,爱慕虚荣,还是很受用的。
没多长时间,我就被王允的情话拿下了。一股脑投入了感情,那两年的恋爱,王允对我百依百顺,一个男人,在我肚子疼时候会细心送红糖,让我特别感动。
所以在第二年,我便献出了自己。在80年代,婚前性行为是被视为羞耻的年代,我如此草率,注定是会付出代价。
24岁,我有一个月大姨妈没准时,但因为卫生知识匮乏,也没当回事。有一天肚子巨疼,像是炸裂了,然后没多久就感觉意识模糊,我被工友紧急送到了医院。
宫外孕!医生的诊断,让父亲和哥哥如晴天霹雳,好在人被抢救过来,父亲又气又怜,站在病床边,颤抖着,但还是没舍得骂我。
后来,哥哥去找了王允,让他提亲。出了这档子事,我只能嫁给他了。但当时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加之又是我的初恋,没多久,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之后,因着婆婆家的催促,我们便开始备孕。结果,一年两年过去了,均未见受孕。医生说,估计是那次宫外孕让我元气大伤,安慰我不要着急,好好休养。
又过了一年,婆婆见我肚子始终未达,很着急,找了很多偏方给我,渐渐地,王允开始对我不怎么有耐心了,我当时认为自己没有怀孕,全部责任在自己,所以即便受了委屈也默默承受。
29岁那年,我终于成功生出了儿子,婆婆家很高兴,本以为日后生活顺风顺水的我,却没有意识到,我的无性婚姻即将拉开序幕。
起初,照顾儿子,我忽略了王允,等到儿子大了些,我想亲热,他便总是推三阻四,一会说自己累了,一会说儿子哭了,我哄儿子时,他就干脆直接睡过去,留给我一个冰冷的后背。
拒绝次数多了,我便起了疑心,正常的男性,怎么能忍住呢?我就开始找原因,最后竟然把原因归咎于我对他的忽略,让他不开心。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又变着法的讨他欢心,生日送礼物,纪念日做一桌大餐,不遗余力给他买最贵的大衣,但仍然没有换来他的温情。
他渐渐寡言沉默,常常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不说,他也一句话不对我说。
32岁那年,发生了件大事,我下岗了,离开工作岗位,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王允对我更加不在意。在嫂子的建议下,我租了个小门面,开始织毛衣卖毛线,由于我心灵手巧,嘴也甜,很快,就有一批大姐大妈跟我买毛线学织毛衣。
虽然下岗了,但是小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为了多赚钱,我起早贪黑,常年无休,经常是回到家的时候,王允已经睡着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我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除了逢年过节,他象征性地陪我去家里拜年。在我家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亲切话多的女婿,但回了家,他便一句话也不多说,我常常恍惚,这样的婚姻意义何在。但奈何当时离婚是个很丢人的事情,儿子也小,我便用无尽的工作填充了内心的空白和失落。
38岁时候,又发生了件大事,最疼爱我的爸爸,去世了。这一年,是我和王允的分水岭,他终于连装都不装了,此外,小姑子也做了毛线生意,由于有竞争,婆婆开始偏心,对我也是忽冷忽热。
有次,我托关系找了个厂家,进的一批最时尚的马海毛毛线,用大棒针给小宝宝织外套,很实用,一下子生意火爆起来。结果小姑子偷偷找了我的进货渠道,也进了一批,并且卖的价格比我更低,抢我生意。
我气急了,直接找上门去,结果婆婆帮着小姑子骂我(婆婆和我住一栋楼),我直接回骂,王允听到了,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我多年的委屈和辛酸,一时间都爆发了,无论是谁,我挨个都骂。用王允的话说,我像个疯狗一样乱咬。
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只记得我看到哥哥来的时候,难过得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跟他回家了。
在哥嫂家住了几天,嫂子一直劝我,要顾着孩子,婚姻需要忍耐。冷静下来,我想着自己快40岁了,赚的钱又进了货,手上无钱也无房,王允打我是因为我骂人,真离了婚,我能去哪呢?
所以,我又一次妥协了。
又过了几年,儿子要去上大学了,而我和王允已分床多年。哥嫂散步会来找我玩,看到沙发上的被褥,我便解释说自己晚上要看电视,就直接睡在沙发上。其实很多次,我都想把我无性婚姻的事实告诉他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后来,因为外甥女在外地生了孩子,哥嫂老两口也常年呆在了外地,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这些年,毛线生意并不好做,我也跟着老年便宜团到处转转,看到那些老伴儿都是成双成对,心里没来由的失落,经常会想起年轻时候,我一头扎进了爱情中,并没有好好考量。
原来,命运的馈赠,竟然如此“昂贵”,花了一生才得到答案。
今年,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我毅然结束了这场婚姻。都说好的婚姻,让人成长,而我26年的婚姻,只有悲伤,那就索性断骨疗伤吧。
五十岁又怎样,当做新的开端吧,余下日子,我要对自己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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