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说，“生命苦短，一睁眼才发现，我又浪费了一天。”
深有同感。每天从早忙到晚，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时间却过得飞快。
午饭后，我坐在火炉边烤火，突然想起成考成绩好像出来了，一查，果然出来了！不过，高等数学这一科只有4分，好在另外两科还好，一门九十多，一门八十多，过了分数线。
孩子看了看，“妈妈，你真垃圾，数学才考4分！”
夫君斥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妈妈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在事实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于我们那一代中师生来说，有时候只能说造化弄人。许多人像我一样毕业出来就去打工了，还有不少人代了五年课还不能转正，只能另谋出路。也有一些人又重读高中，继续考大学……真正能凭本事进学校教书的，屈指可数。
我们那一批人，是直接从初中考入中等师范学院的，所学的都是跟小学教育相关的内容，比如教育学，心理学，语文教学法，数学教学法之类的科目，还有乐理，风琴，普通话，书法和计算机等科目，但在很多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
比如英语。我第一次参加成考后学的是商务英语，后来去上了几天课之后才发现——所有的教材都是以高中为基础的。我的同学都是当年没考上大学又不想复读的那一批人。我只有初中三年的学习经历，所以可想而知，无论是口语，还是语法和词汇量，都还停留在初中阶段，根本跟不上同学和老师的节奏。
那种茫然失措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但我没有退学，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但最终还是没找到入门的绝窍，反而在焦虑中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如今回想起来，唯一有进步的是阅读，理解力好像突然很厉害了，基本上能读懂课文和函电。如果那时候去进出口公司工作，应该能很快上手。只是，我又放弃了那样的机会——在那时的我看来，生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又比如数学。考前一个月，夫君带回来一套试卷，我拿到试卷后就傻眼了，于我而言，高等数学无亚于天书。经过这次跨专业的专升本考试，我才发现数学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朋友曾建议我听网课，还给我发来了链接。
夫君则安慰我说，“没关系，你还有政治和英语。”
我用了一周时间，刷完了政治选择题。
又用了一周，啃完四分之一的英语书，但收效甚微，因为在刷试卷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关于语法、时态和固定搭配之类的选择题，我几乎得不到分。
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我参加了第三次成人高考。
那天早上，望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我仿佛又回到了中考的那一日。只是这一次，我再也紧张不起来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即便考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
考完后，我在一个饭局上同朋友聊起这件事，她劝我说:“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
我羡慕她有份体面的工作，她羡慕我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我想，女人大概都是如此，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即便二者兼得，也总有一样不能称心如意。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一个冷笑话，本来想讲给她听，想一想还是没讲。有一天，有一位老妇人家里来了一位贵客。她高兴极了，赶紧磨刀去杀鸡，那位客人拉住她:“别忙了，你都老得连刀都拿不起了，还杀什么鸡呀！”
当然，我还没老到拿不起菜刀的时候，只是到如今还一事无成，确实有些尴尬。
上窜下跳，使劲折腾，还不如安静地等死。毕竟，活得久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日日耗在家里，如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四角的天空。有时看孩子写作业，每每读到那些劝诫少年发奋的诗文的时候，心里就愈发地惭愧自责，无地自容，消极情绪装得满心满肺，如坠深渊……
今天早上，夫君临行前，就着门上的视力表，给我测了一下视力。
“赶紧放下手机，出去走走。”他说。
我笑了笑，示意他赶紧走。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心底渐渐涌起无边的悲凉。
看看窗外，又看看眼前的桌面，前几日从梁姐那里借来的两本心理书还没有开始看。翻开其中一本，静下心来认真看，突然发现心理学也很有趣。坚持读下去，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就如夫君说的，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亦或是教育孩子，我们只需要播下一粒种子，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和坚持，终有一日，它自然会长成大树。
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即便是到了连菜刀都拿不起的时候，我还是会继续学习的。书本给人带来的价值，并不是只有金钱和工作才能衡量的。当我们感到迷茫的时候，当我们觉得孤独的时候，当我们陷入焦虑的时候，当我们打算对孩子进行说教的时候，捧起一本书，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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