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王雪芬的时候,她正在家里的火炕上。她头发白雪一般,头低下去,手在不断地抚摸着一个带边框正方形,有女儿的相片的平面相框。她深情很专注,好像也想把自己和相片里的女子镶嵌在一起。她的头耷拉着,脖子梗梗着。鼻孔在一张一合,鼻翼上有一滴鼻涕,亮晶晶的。红红的脸颊上,泪流成两道子。
她用自己的神情同女儿对话,她用将女儿带了26年的手同她对话。这一刻,这屋子就像一个高压锅一样,人在屋里很闷很压抑。
我的脚步很轻,我走到她住厦屋,足足待了有十分钟。十分钟里,她还是一个姿势:看相片,用手抚摸女儿的相框。我不知道如何叫她,我真的不忍心打扰,但不叫也不行。正在我为难时。她头转了一下,看见了我。
没有挪地方,没客套,没有惊讶,表情木然。漠然地看着我。被悲伤煎烫了的嘴里,很艰难地吐出来两个字——“来了。”
我应了一声,随后说了安慰她的话。我都觉得苍白,但我不能不说。我也心痛,但我的痛远不及她的痛,也够揪心的,也够刻骨的。
相片里的女子,为我生下儿子后,半年后的今天她就离我而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