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宝绮思慢慢退了出去,裴洛拉特赶紧关上舱门。
崔维兹说:“她照样听得到,看得见,还能感应每一件事。这样做有什么差别?”
裴洛拉特答道:“对我而言有差别。我要和你单独说几句话,这种隔离即使只是假象也好。葛兰,你在害怕。”
“别说傻话了。”
“你当然在害怕。你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绝对有权利害怕。”
“可是我没有。”
“有,你有。或许你跟我不一样,并不是害怕实质的危险。我一直害怕太空探险,害怕所看到的每一个新世界,害怕所遇见的每一件新鲜事物。毕竟,我过了半个世纪封闭、退隐、划地自限的生活,而你却活跃于舰队和政坛,在故乡和太空都打过滚。但我一直试着压抑恐惧心理,你也在一旁不断帮我打气。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期,你始终对我很有耐心,对我十分客气,也很体谅我的处境。由于你的帮助,我终于能克服恐惧,表现得还相当不错。现在让我做点回报,也帮你打打气吧。”
“我告诉过你,我并不害怕。”
“你当然害怕。即使不是为了别的,你也害怕即将面对的责任。某个世界显然有赖你来拯救,如果你失败了,将永远忘不了有个世界毁在你手上。这个世界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凭什么要你承担这种可能的后果?他们又有什么权利,将这个重担压在你身上?你不只担心可能会失败——这点换成谁都一样——而且你还感到愤怒,他们竟然把你逼到死角,让你不想害怕也难。”
“你完全搞错了。”
“我可不这么想。所以说,让我来取代你吧,我愿意做这件差事。不论他们希望你做什么,我都自愿代替你。我猜这件事并不需要什么体能或气力,否则简单的机械装置就能胜过你。我猜它也不需要什么精神力量,因为这方面他们不假外求。它应该是……嗯,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既不需要膂力,又不需要脑力,那么其他方面你有的我都有,而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崔维兹厉声问道:“你为何那么愿意挑这个重担?”
裴洛拉特低头望着地板,好像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他说:“我曾经有个老婆,葛兰,也认识过一些女人,但我从来不觉得她们非常重要。她们或许有趣,讨人喜欢,可是从来不会非常重要。但这一个……”——摘录自阿西莫夫《银河帝国全集》第六部《Foundation's Edge基地边缘》
面对着无边的压力,如何才能缓解心情,从容应对,阿西莫夫在这里给我们某种模板。每个人在纷繁复杂的人生中,难免都会遇到数不清的困难与压力,如何从容应对,不一而足。
裴洛拉特和崔维兹的友情确实教我们感动,正是现实世界里,酒肉朋友易得,知己总是难求,所以,我们才那么热爱这部闻名世界的科幻小说。
写“基地系列”前三部时,阿西莫夫年仅有21-25岁。二十年后,人过中年的阿西莫夫继续这部小说的续作,仍然保持着洞察人性与智慧的水准,这是最难的。
除了最初十年的沉寂,后来十余年,阿西莫夫和出版社都一再被读者催更,这两者竟然都顶住了压力,并没有急着写续集,直到20年后的1981年,出版社付出十倍的价钱,连哄带骗,终于催更阿西莫夫成功。
中国人喜欢说“十年磨一剑”,阿西莫夫却是二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一经出版,果然是一时洛阳纸贵,“基地系列”小说长期霸榜畅销小说榜首。
人最难的就是自知之明,比自知之明更难的恐怕是二十年后,读者还深深爱着当年那部长篇小说。而阿西莫夫却做到了让读者深爱,的确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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