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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纵欲

【小说】纵欲

作者: 王者飞鸿 | 来源:发表于2018-12-01 11:43 被阅读255次

       

    老邓

    艾立新从报告厅出来,天色已晚,外面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感动魏昌”报告会没能使他感动,主席台上报告人的那种做作和牵强附会倒是让他感到别扭和不舒服。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起劲地婆娑着,欣喜若狂。整个城市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会议室前面的广场和远处的路灯,照出的自己的领地,被雪的白亮瓦解了,相互融合得模糊不清,不像原来那样霸道地在黑夜中劈出一块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容黑夜侵犯,将黑夜与光亮隔离得泾渭分明。人黄有病,天黄有雨。下午的天不算冷,干黄,无风。这样的天正是雨雪的前兆。也许报告会进行时就开始下了进来。几个年轻女孩兴奋地在雪地里打闹嬉戏,叽叽喳喳,麻雀一般。艾立新的心情也一下子从“感动魏昌”被感动中拉了回来,放任到全新的冰雪世界中,竟然轻松愉悦了许多,豁然开朗了起来。想想有点可笑,自从央视有了“感动中国”节目后,上行下效,省市便有了“感动豫州”“感动魏昌”。当一种纯真的感情被包装并向大家兜售时,那么它便不再珍贵,何况各省市都在过度地对它开发,致使一些“感动”有些牵强附会,甚至是虚情假意,就更显得过滥过泛,一文不值了。环境改变会带来心情的改变,所谓情由景生,心随物动,的确如此。这一场大雪使艾立新的心情变得不再别扭,他搓搓手,向双手中哈哈热气,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口中的热气遇冷像烟气一样消散出去。吐故纳新,神清气爽。

    艾立新认上羽绒服的拉锁,“嚓”地拉了上来,竖起领子,把连衣帽捂在头上,双手揣入兜里,紧紧地裹住身子,向雪中走去。

    明天是周六,约定好了要参加朋友的婚礼。二婚婚礼,那朋友还算没全昏,不然再搞个三婚四婚可真让人受不了。今天晚上要去理理发。老婆大人交待过,小区院内的理发店,在那理的她满意。自己的头老婆都要管,想想都好笑。但几次不按老婆的要求做都会成为家庭矛盾的升级的导火索,最终吃亏的是自己,想想还是算了。总不能像朋友那样受不了前任的“家暴”,落荒而逃搞个二婚。听她的吧,好在她管的脑袋外面,管不住脑袋里面,由她吧,不就理个发吗。保不齐朋友的“二婚”也是从这个坑里出来再跳到的井里罢了。

    这个时候是不好打车的,好在自己来之前把车停在了单位,步行也不算远,如果不是明天要用车他就直接回家去了。地面尚未结冰,艾立新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竟能大步流星。街上行人渐少,汽车在马路上小心翼翼地龟行着。车灯打出来的光柱里,雪花密密匝匝,下得正紧。小区的背风处停了一辆农用破三轮,三轮车上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一辆东西,一捆一捆的,艾立新大概一看就知道,应该是粉条。以前在老家,每到冬季,老父亲和邻居们就会打红薯磨粉条。从洗红薯到磨成粉条差不多要有十几道工序,每道工序都累人。关键的工序不仅累人且还要掌握好技术和窍门,一般人还真弄不了。老父亲就是关键工序上的一把好手,将白生生的红薯淀粉和得像面团一样,搲到瓢里,瓢底钻上一个小孔,父亲一手端着瓢,一手捶打瓢沿儿。捶打也是有讲究的,劲儿太大出粉过细,粉条成品后易断易折,下锅做饭炒菜和食用时没了粉条的那种恰如其分的粗细感;劲儿小流出的又太粗,不是粉条儿而真成了“粉条”。用力刚刚好,粉子就如一道白线流入下面的大锅里,过锅后出来的粉子就成了粉条。锅里水温既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太烫出锅粉条会“老”,太凉又会过生。正好时出来的粉条光亮劲道,色泽均匀,成色最佳。每每到最后,父亲会把瓢里剩下的红薯粉子捏成一大把小鱼状,放入锅中,多煮一会儿,捞上来后就成了他们小伙伴最爱吃的“粉条鱼”了。即使再改变形状,其实仍旧是粉条味道,父亲多出来的是对贫困生活的乐观态度和希望让孩子们欢快高兴的样子罢了。想到这些,艾立新就会感到十分温暖。儿时的日子虽清贫,却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是满满的生活情趣,可惜这些只能是回忆。据说这种传统的工艺已经被“能人”们改良后而失传,基本上全部是半机械化了,真正的好粉条难以买到了。

    三轮车旁边站着卖粉条的老农,一件军大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相貌来,蜷缩着身子,烟头在他嘴里一明一明的,很显然他在可劲儿地抽着烟。不时地原地踏步跺脚,以此来驱寒。他目光来回巡视着,把成交的希望寄托在每一个匆匆的行人,看到别人连头都不扭一下,又失望地寻找下一位。独自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过往的行人招呼着:“好粉条,好粉条呀,纯手工粉条,带回去一捆吧。”

    艾立新远远地看着他,这种情景一下子勾起了他小时候跟着父亲进城卖粉条的回忆。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中,父亲往往把他塞到马车一头的粉条堆里面,一侧是一麻袋一麻袋成捆的粉条袋子,一侧上荆条堵头儿。荆条缝大透风,寒风嗞嗞嗞地往里面钻。父亲会用干草把堵头儿塞住,粗麻袋和干草围成一个小小的窝儿,很暖和。车外的父亲和这个人一样,躬着腰搓着手,来来回回踏着步驱寒。而坐在马车上的艾立新再也不想卖完粉条后父亲承诺他的肉夹馍了,他的目光如这个人的一样,期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能停下脚步,把自家的粉条全部买走,那怕有一个停下来讨价还价,艾立新就会很高兴。那种渴望的心情随着他们讨价还价而起起伏伏。

    艾立新驻了步,那人便满怀希望地迎了上来。他从大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歪歪扭扭的烟卷来,递给了艾立新,“好粉条,纯手工哩,带上一捆吧。不方便带的话我给恁扛楼上,老大哥,恁住几楼?”艾立新不知怎么了,竟然接住了他的烟卷。那人又乐呵呵地连忙掏出打火机来双手护着要给他点上,脸上填满了灿灿的笑容。艾立新看得清楚,他有五六十岁,或许不到,胡髭拉楂的,面相是很老成。还真不好说,至少也比自己大十多岁,叫自己老大哥,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尊称,他并不在意。这倒让他想起了父亲,为了能让买主买自己的粉条,父亲竟然屈喊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大爷”,弄得那个怒骂道:“我有那么老吗!不买了!”快要成交却黄了,父亲尴尬得不住地搓着手,一个劲儿地给人家说好话,马车上的艾立新难受得都快要哭了,他为父亲委屈。

    艾立新也没问价钱,竟然让他给称了一捆。那人麻利地抽出一捆,十斤,120元。那人问艾立新送到哪时,他才恍了过来,自己要去理发,鬼使神差地买一捆粉条算怎么回事。既然买了,那就算了。艾立新说:“这样啊老兄,钱我付你,我要去办事,粉条先放你这里吧。”

    “中中中!我不走的”,那人和颜悦色地说。艾立新付了钱,走了。

    艾立新砰砰砰地跺跺脚,推开理发店的屋门,温暖扑面而来,镜片立刻被热气蒙住了镜片,少许,豁然开朗。美发师是一个离了婚的女孩,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也许是从一个破碎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懵懂无知和毫无管教、约束的缘故,自己还是个孩子去还带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不负责任地失踪了。长得倒是挺漂亮,可三句话后那些老娘们都有些顾忌的话就会从她嘴里说出,毫无羞愧之色。说后又咯咯咯地笑笑。从她那还细嫩的声音中透出的稚气,会让人无法判断她的真实年龄和身世。总之,她一定是一本充满叛逆和受伤害成长经历的书,不过,艾立新不想详读。也许老婆大人

    为什么老婆和她的几个闺蜜喜欢到这个小美发师这里来美容美发,除了她的手艺的确不错外,更多的可能还有别的因素,这让艾立新想起了张爱玲的话,“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有贼心没贼胆,在她这里听到一些突破她们想象的藩篱,体验一下别人别样的人生,再躺在美容床上信马由缰地意淫一下,丰富一下自己的感知罢了。

    〔停滞多日,今天开始。新作走起!不定时更新,忙里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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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小河边的依依杨柳:好文章
        王者飞鸿:@择善而行_9206 谢谢
      • 张春发_66a0:好!诚恳的态度,美好的向往!②(真对括号里的前一句)所以我说弟,一定在本职工作上很忙的。肯定,正式国家工种,有她的一种运营模式的。<我几乎没吃过商品粮,除当义务兵与上那百日余军校那会儿外,我不知其里,不敢妄言。>
        王者飞鸿:@张春发_66a0 不要纠结过去,认真对待显未来。因为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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