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柔一个人走出校园,刚在图书馆看完书,现在回去。夜深了,抬手看看表,十二点了。初冬的空气冷冰冰的。大街上行人稀少,但依旧灯火辉煌,车辆川流不息。一弯淡黄的上弦月孤寂地挂在灰黑的天穹中,周围稀稀拉拉几颗黯淡的小星。
她裹紧棉缕,缩起脖子,口鼻里的呼吸喷出来化成了白色的雾气。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街灯这几天坏掉了,只有两三盏守卫这条又细又长的羊肠巷子。君柔闷头走着,她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租的那间一室一厅的屋子还在这条巷子旁边的一条更细的小街上的一个上世纪居民自建的破旧的小楼里。
忽然,君柔似乎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还有人也跟自己一样摸黑走路?君柔不想搭理陌生人,自顾自地继续走着。
一股冷风吹落几片枝头残留的枯叶。君柔觉得后脖颈子那里投过来一丝腥味,她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激起来。
“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那股腥味转瞬即逝。
君柔停住脚步,她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清净,是谁?
一个身影裹在一件黑色的棉袍里,样式大概是好几年前的了,有点儿脏,有点儿旧。那女人的头也裹在风帽里,只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庞。她相貌平平,四十上下,眼角的鱼尾纹很多,额上的抬头纹也深了些。奇怪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眼圈红红的,像是害了眼病,而且那张薄薄的两片嘴唇颜色暗紫,好似猪肝,让人恶心。
“还好,”君柔冷漠地应着,转过脸去,“一起走?”
“是呀,”那女人想套近乎,但是表情却狰狞可怖。
君柔在心里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你住哪儿?”女人接着问道,似乎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前边,拐弯,”君柔不想多话。
“你防着我?”那女人微微一笑,嘴角向上一牵,那抹猪肝红弯成了一个弧形。
“我?无所谓,”君柔依旧冷言冷语,“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是,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那女人换了一种卑躬屈膝的口吻。但君柔听得那恭顺下面隐藏着的怨毒。
拐过弯,那女人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
“你不回去吗?还是根本就没地方可去?”君柔掏出一串钥匙,哗啦一声像是吓了她一跳。
“嗯,算你猜对了,”女人喉咙里咕隆着。
“那就跟我进来吧,”君柔的口气平淡如水。
“哦,那谢谢了,”女人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狂喜。但只有一刹那。
屋子里暖和多了。
“坐吧,”君柔放下书包,埋头找东西。
那女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电脑前。
“吃吧?”君柔拿出一盒巧克力。她注意到电脑屏幕里没有影子。
“不,我不喜欢,”女人摆摆手,那双手粗糙、结实,骨节鲜明,明显是经常劳动的手。
那股腥味又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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